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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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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七点钟左右,天已大亮,日军围绕偏城镇方向发起的战斗从打响到现在已经持续了整整九个小时,在八路军外线各主力部队的节节抗击下,日军的三个野战旅团虽未付出较大代价,但其锋芒和锐气却已见削弱,各主峰部队的士气和战斗力也大不如战斗刚打响时那样顽强和凶悍。

此时,八路军副总司令彭德怀同总部直属队已安全冲出敌人的第二道包围圈,并迅速抢占了麻田镇境内的北艾蒲村作为临时指挥部。彭老总忽然想起左参谋长在和自己分手前所提出的建议,便当即下令通信连暂时不要启用电台,依旧保持无线电静默状态不变,至于何时可以重启电台,还需等待总部的命令。

彭老总找到了随行的总部警卫连连长唐万成,要他按照事先标注好的路线,立刻带队返回偏城镇,并要以最快的速度护送左参谋长和机要科的文职人员们安全撤离。此命令十万紧急,片刻都耽误不得。唐连长深知重责在肩,不敢轻怠,在他向老总拍胸脯说“保证完成任务”后,遂立刻组织全连集合,待各排归建并完成报数后便立即掉头,集中火力向南艾蒲村方向发起了局部反攻……

日军的守备部队刚刚结束同八路军各外线部队的战斗,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又遭到了八路军总部直属警卫连的猛烈进攻,由于八路军此次是突然发起进攻,属于避其锋芒、以逸待劳,而与之交战的日军则属于劳师以远,经过将近一天一夜连续不停的战斗,日军的守备部队早已兵困马乏,战斗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其防御工事就被八路军警卫连撕开了一道口子,八路军部队趁此良机加大了对日军阵地的进攻力度,日军短时间内来不及将分布在两翼的兵力回笼,只得放这伙八路军小部队过去。

不过此事却引起了负责该阵地防御工作的日军第14旅团旅团长原田北川的注意,原田旅团长感到有些蹊跷,他在心里嘀咕道:这支部队貌似就是之前从自己的防线内突围出去的八路军队伍,而且从对方的兵力和火力密度上看可以证实就是一个连的建制无疑。可他们再次冲入我第14旅团包围圈的目的是什么呢?原田旅团长陷入了沉思……突然,一个电光火石般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他在心里暗自叫了声“不好”后立刻拿起指挥部桌上的话筒,要通了拨往第一军前沿指挥所的电话,接通电话的人正是司令官岩松义雄中将。

原田旅团长喘着粗气汇报道:“将军阁下,我有件事需要向您汇报。刚才我第14旅团设置在偏城镇和麻田镇之间的封锁线突然遭到了攻击,通过使用剪形镜对敌情进行观察后确认,这应该就是在今天凌晨时分从我阵地突围的那支八路军小部队,兵力为一个连。据前沿来报,此股敌人装备精良,战斗力应属八路军内部较高水准之部队,其进攻锋芒也相当凶悍。不过值得注意的是,他们并不是在向我防御阵地进行局部蚕食,而是集中一点向我防御阵地内部进行冲锋,相当于将自己重新陷入到我旅团的包围圈之内。此举不但蹊跷,其动机也值得我们怀疑……”

岩松义雄冷静地问道:“原田君,你有什么想法全都说出来吧,在我这里任何人都可以提出自己的构思,我洗耳恭听就是。”

“将军阁下,我怀疑该八路军小部队此举应该是返回至被我军重兵包围的偏城镇一带,救出被困在其中的某位八路军高级军官。此时此刻,似乎没有比这更说得过去的解释了。将军阁下,我有个直觉,在我军精心布置的这张大网下,应该还有几条大鱼陷在其中,您说呢?”

岩松义雄惊喜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原田君,你给出的这个消息十分准时,也十分到位,我会根据你提供的情报及时下达最新的作战命令。倘若此次能够将这张渔网内所残留下来的几条大鱼一口吃掉,我定会在冈村司令官那里替你美言,为你请功的!”言罢,岩松义雄便“啪”地一声挂掉了电话。

他双手合十像是在祈祷些什么,长期的战争生涯虽然让他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但暗压在内心深处的兴奋和激动却如同即将喷发的熔岩般在心底蠢蠢欲动,他静思了一阵后突然抓起了桌上的话筒后问道:“喂,桥本君,我是岩松义雄。唔,是这样,我想问一下,由菅井中佐率领的航空队是否已按照前沿指挥所的要求顺利抵达至既定位置?”

话筒另一头很快便传来了桥本参谋长的回话:“报告司令官阁下,我第一军航空队已于二十三分钟前顺利抵达既定地点上空,目前飞行编队正盘旋于偏城镇垂直上空一千五百米处,由于零星战斗仍在持续,枪炮声仍不绝于耳,因此飞机所发出的轰鸣声并不是特别清楚,许多不了解情况的士兵甚至准备好了雨衣……”

岩松义雄听后不假思索地命令道:“告诉菅井中佐,前沿指挥所要他对偏城镇地区进行一次短期的水平轰炸,轰炸时间为十分钟,十分钟后停止射击,战机可视实际情况适当降低飞行高度,大约控制在距离平面上空500到1000米之间的高度即可。如果出现八路军大股部队集中突围,可对其实施一两次俯冲式轰炸,俯冲过程中要多加小心,避免土八路趁此机会对处于俯冲位置的战机使用机枪。还有,如果出现八路军部队成功突围的现象,尤其是位于南艾蒲村的八路军部队要格外关注,一旦他们集中火力向第14旅团的包围圈发动攻击并成功突围出去的话,航空队务必在敌人逃往北艾蒲村方向的十字岭一带将其截住,这是他们此去的必经之路,务必集结于此将其全部歼灭!这是我第一军前沿指挥所最新下达的一号命令,飞行编队务必完成任务!”

“是,司令官阁下,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唔,我刚看了下地图,十字岭地区恰好就在我飞行编队的巡航半径之内,就是立刻对该地带实施轰炸也不成问题。司令官阁下请放心,我会立刻将您的命令传达给菅井中佐,请静候佳音!”

总部警卫连在连长唐万成的率领下终于赶到了被日军团团包围住的南艾蒲村一带,刚冲进一所院子就同副参谋长左权撞了个正着。左参谋长看到唐连长后的表情充满了诧异,他怔怔地问道:“唐连长,你怎么带队伍回来啦?你不是应该在老总的身边么?”

唐连长将立正敬礼等繁文缛节全部抛之脑后直奔主题,只见他火急火燎地说道:“参谋长,老总和总部直属队已成功冲出敌人的包围圈,临时指挥部就建立在辽县境内的北艾蒲村一带。目前鬼子的主要攻势全都集中在了你们这儿,老总那边儿已无战事,所以老总派我带警卫连过来护送您和机要科的同志们转移……”

“现在还不到撤离的时候,目前总部遗留下来的文件还没有得到完善处理,除去部分已焚烧掉的资料外,还有一些需要带走的重要文件。这些文件都事关我八路军内部重要机密,一旦落入鬼子的手中,后果将不堪设想。这样,你先带队掩护后勤部和新华日报社的同志们突围,他们的情况比较特殊,所属部队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文职人员,大都没有作战经验,你们警卫连务必保护好他们的安全。记住,掩护他们突围之后不要再折回来找我们,等机要科的同志们将文件处理好后,我们会同769团一营一起向既定路线转移!我再重复一遍,警卫连的营救任务在掩护新华社及后勤部的同志撤离后就要宣告结束。听着,你们的岗位不在我这,而在老总和总部参谋们的身边,一旦发现敌情必须拼死抗击,绝不能让老总的安全受到任何威胁,听到没有?”

“参谋长,您就听我一句劝,赶紧撤离吧!我们刚进来的时候,鬼子的外线部队就已经开始压缩包围圈啦!老总给我下的是死命令,要我以最快的速度护送您安全转移,您就别再硬扛啦!要是文件不好处理,就全部装箱一块带走,就是掖在文件包里也成啊!参谋长,我求您啦,赶紧撤离吧,您的安危要有半点儿闪失,老总他非枪毙了我不可!”唐连长急得都快从地上跳起来了。

左权猛地一掌打在桌面上,连桌上的水杯都跳了起来,还连带着掀起一阵尘埃。左参谋长厉声喝道:“唐连长,我说话你听不懂是么?这一沓沓文件整理起来有多麻烦,是你知道还是我知道?还装箱带走?你说的倒轻巧,真要能这么干的话,我和机要科的同志还用得着为处理这事忙前忙后一晚上?我告诉你,现在情况紧急,我没工夫跟你扯淡!怎么?我说话不好使是么?我说过啦,你们警卫连的岗位不在这儿,你们的任务是保护好老总的安全!除此之外,用不着你们操心!唐连长,我命令你立即撤退,老总那儿怪罪下来由我顶着,与你无关!你如果还在这儿给我浪费口舌,那就是动摇军心,我现在就可以对你执行战场纪律!”

唐连长极不甘心地长叹了一口气后,遂大手一挥,便带着警卫连的战士们转身离去。左参谋长望着战士们渐行渐远的背影,蕴藏在内心深处的顾忌和忧虑却一阵阵此起彼伏地涌上心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竟浮现出一股隐隐的不安和踌躇,他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日军的攻势显得愈加猛烈,负责向偏城镇纵深推进的日军坦克、战车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如入无人之境。镇子的门户已经被日军先头部队打开,一堵堵围墙、一幢幢民房在日军炮火的侵袭下轰然倒塌、沦为废墟。八路军769团1营无论在火器装备还是作战水平上都明显处于劣势,其下辖之特务连耗费一天一夜才构筑完毕的防御工事在日军飞机的轰炸下,眨眼间便化为乌有。松软的泥块儿被日军航空兵投下的*分解成了一颗颗沙砾,日军第8旅团下辖某中队的日军士兵迅速抢占了八路的阵地。

主峰阵地易手后,一营的二线防御也变得岌岌可危,在日军强大的火力下,战役的局势已全面失控。负责蹲守二线防御的一连、二连被日军数挺机枪所构成的火力网死死地压制在坑道内,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待日军的枪声稍显平息后,一连的战士刚将脑袋探出工事准备实施反击,日军的飞机却蓦地从上空呼啸而过……

只见五架零式战斗机呈战斗队形忽地略过二线阵地的上空后,遂又掉头朝阵地纵深方向俯冲而来,机身上装载着的两挺7.7毫米机枪对准八路军阵地进行俯冲式扫射,隐蔽在工事内的八路军战士还没从日军坦克战车的横冲直撞中反应过来,便又遭到了这一致命打击。战士们犹如被镰刀割掉的麦子般相继中弹倒地,中弹位置大都集中在头顶、后颈和脊背处,不少战士的天灵盖都被日军的机枪打掉了半个,战况惨不忍睹。

一连长张志全满身煤灰地跑到营长李德生面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请示道:“营长,鬼子的火力实在太猛,二线防御肯定守不住啦!营长,咱们撤吧!”

“不行,我接到的最新命令是坚守此地三小时,现在才过了不到两个小时,离总部规定的坚守时间还早!时间不到,就是死也得给我死在这儿!就是真要提前撤退、放弃阵地,也必须等到副参谋长下达的命令才行!告诉你的士兵,不管鬼子的火力有多猛,你们连只要还剩下一个人,就必须给我死扛到底!谁要是敢擅自撤出阵地,那就是扰乱军心,我他妈非亲手毙了他不可!快,回你的阵地继续指挥战斗,你要是指挥不利,我照样毙你,快去!”营长李德生手持一支驳壳枪,一边扣动扳机一边咆哮道。

张连长领命跑开后,教导员王亚朴一拳便捣在了旁边的泥块上,破口大骂道:“他奶奶的,这鬼子是让狗咬了吧?这才刚天亮没多大会儿就又他妈的没完没了地打,漫山遍野的步兵还不算,还有这么多坦克和大炮,上头还有飞机!他们也就是欺负咱们没有这些东西,要是老子会开坦克,我非把他一个个鬼子碾碎了不可!”

“老王,这么打下去可不是办法,敌人这回是有备而来,作战风格也与往日不同。自打咱八路军整编以来,经历过的扫荡不少,可像这次这种形式的扫荡还是头一回见。鬼子的兵力和火器弹药,包括……你看,你看他们的战斗队形,就连他们的战术队形也都出现了很大的改变。老王你看,在你我的正前方大概五百米的位置,看清楚了么?五百米的距离大概……你仔细看下敌人的攻击队列,从西到东呈扇形展开,你说那像什么?”李营长指着对面远处的日军攻击梯队,嘶声问道。

王教导员一边挠头咧嘴一边为难地摇着头道:“这、这不是……唉,这脑子都快让鬼子的炮弹给炸迷糊了!我这脑子里有印象,就是说不出来,这是,这不就像咱……唉呀,你就别卖关子啦,我真有点儿迷糊啦,你快说吧……”

李营长一语点醒道:“是耙子,是当地老乡用来归拢柴草的耙子!你再看他们的队形,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咱们正面的鬼子采取的是纵向的攻击队形,和两翼间隔的距离最少有五米多。你再看他们的纵队,后面密密麻麻的一片黢黑,肯定是鬼子的主力,再往后就是他们的东西炮群!鬼子手里的这只耙子可不像老乡手里的耙子那么软乎,他们是当成榔头使啦,想硬生生地凿开咱们的阵地,好一口吃掉我们!”

“你这么一说我明白啦,我说咱们在这儿阻击了半天都没能挡住敌人的前进速度呢?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从表面上看,敌人的队形是呈纵向朝前推进的,兵力看似分散,可一旦发现咱们有要突围的打算,他们可以立刻收拢兵力,进而压缩包围圈后将咱们彻底吃掉。他娘的,鬼子的胃口可真不小,刚占领咱们的主峰阵地没一会儿,就又打起咱们营二线防御的主意来啦?老李,得想想办法,不能再这么死守下去啦!咱们的兵员正在枯竭,弹药也撑不了多久,几个连队全都伤亡惨重,建制都快打残啦。鬼子是以逸待劳,仗着有飞机坦克作掩护,可咱们不行呀!要再死守下去,用不了半小时,咱们营的老底子就要拼光啦!”

李营长揩了把额头上的热汗后说道:“这样,老王,你带着警卫排撤进村子,看看副参谋长那儿都收拾好了没有?最好是把咱们营目前的情况告诉参谋长,是掉头突围还是继续坚守,让他尽快做出定夺!如果接到的命令是继续死守的话,那我这条命就算是提前预支啦!如果总部改变了主意,你就带着警卫排和几个区小队集中火力向十字岭方向突围,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撕开一道口子出来,掩护参谋长撤离!我这边你不用操心,要是嫌派传令兵过来通知麻烦,就朝天上打颗信号弹,我这边儿会安排专人盯着,只要信号弹上天,我会立刻带队撤出阵地!事不宜迟,你赶紧回去,我在这儿等你信号……”

“老李,保重!”王教导员郑重其事地拍了拍李营长的肩头后,遂带着警卫排掉头扬长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有关加密档案和相关文件的归置工作已基本结束,总部机要科的同志正在进行最终的善后工作,停留在院内的一辆驴车上载满了各种杂七杂八的军需物品,除少量的武器装备和粮食被服外,还有许多农作工具和大刀长矛等冷兵器,皆被大包小包地捆扎在一起堆在车上,很是凌乱。

左参谋长捋开袖口看了眼时间:上午九点三十七分。他心说道:眼下机要科的任务已经完成,总部机关集中兵力向外突围的计划也已成熟。在此之前,由彭老总带领的总司令部和野战政治部已于昨夜突围,由总部警卫连负责掩护的北方局机关和新华社的同志也在两个小时前撤出内线阵地。到目前为止,除去以自己为领导班子的临时总指挥部外,总部直属卫生部、军械部和军工部仍旧处在日军设下的包围圈内,同外线的敌人展开拼死抗击,但其效果却并不理想,各部门均伤亡惨重。

左参谋长正准备下达总突围令,就遇上了刚从二线防御阵地撤下来的769团1营教导员王亚朴和其麾下的警卫排。左参谋长观察了一下战士们的面容后发现,里面大部分人都有伤在身,负伤的部位也是从头到脚各有不同,有的负伤早的已经缠上了绷带,渗出的鲜血也已将绷带染红浸透,有些刚负伤没多久的战士则因绷带的匮乏,从而得不到良好的治愈条件。为了避免流血过多,战士们只好将破旧的军服袖子整个扯下,系成一个布条后紧紧地扎在其受伤位置,用以减缓血液流失的速度。

“王教导员,你怎么过来啦?李营长呢?”左参谋长径直问道。

王教导员用袖子一抹脸上的血污后说道:“参谋长,北面方向的鬼子攻势实在太猛,其主力已经夺去了我们营构筑在庙王庄一带的主峰阵地,现又对我二线防御一连实施了五次集团式冲锋,我们一营损失惨重,建制都快打残啦。李营长派我过来向您请示,我们营之后的任务是撤出现有阵地还是继续坚守,希望您能尽快给个答复,不然再拖一会儿,队伍恐怕就要拼光啦……”

“我正准备派人到你们营的阵地通报,正好你来啦,我现在就把命令交付于你。你听好,一营全体接到此命令后立刻撤出环形工事,随总部机关及主力部队沿十字岭方向突围,由军械部的同志负责打开缺口。你现在立刻回去,把这件事通报给你们营长,时间紧迫,要他尽最大之努力保存好队伍的有生力量,全营分成前后两队相继撤出阵地,千万不要乱,听明白了吗?”

“是!小张,过来……”王教导员将通讯员小张交到自己面前后交代道,“按照之前定好的方案,你去北面的坡顶,就那个位置,看到了么?你赶到那个位置,打上一颗绿色信号弹,然后找个位置隐蔽,随时准备接应营长他们,听清楚了吗?”

“是!那、那教导员你呢?”小张迟疑道。

“我和营长说好了,只要接到了提前突围的命令,我会带着警卫排配合主力部队率先向敌人的包围圈发起进攻,执行命令吧!”王教导员说道。

“是!”

军械部的战士和769团警卫排临时拼成了一支突击队,集中火力开始向日军第14旅团的防御阵地发起猛攻。信号弹上空后,负责阻击日军第4旅团先头部队的769团1营也相继撤出工事,朝总部机关撤退的方向赶去。日军第14旅团在遭受到八路军的攻击后不久,旅团长原田少将便将电话打到驻晋第一军司令官岩松义雄那里,将眼下的战况如实汇报给对方。

岩松义雄听后当即下令,要第14旅团守军部队让开一条从涉县通往辽县的道路,放突围的八路主力过去,随后再由菅井中佐率领的航空队唱主戏,在八路军必经之地的十字岭一带为他们煮上一锅钢铁熬成的肉汤,力求能将十字岭的山头削平,让从此地突围的八路在炮弹的气浪中化作一片尘埃……

原田旅团长将命令下达至前沿后,由站在制高点位置的旗语兵负责向外线的日军守备部队传达。外线的日军指挥官看到后便立刻率领部队佯装溃败状朝两翼方向散开,八路军先头部队几乎没有遭遇到什么阻拦便顺利突出重围,前至以参谋长左权为首的总部机关和军械部,后至卫生部和迎面追赶上来的769团1营,只用了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便从南艾蒲村一带冲至十字岭方向。

十字岭,这座位于河北涉县和山西辽县交界处的山岭注定要被载入历史史册。其正岭呈东西走向,连绵数十里,其副岭则呈南北走向,山路崎岖、悬崖峭壁等悉数可见。两脉山体交叉成一个“十”字,海拔高度超过1300米,一条羊肠小道自南艾蒲村一路通往山上,道路曲折蜿蜒,从村子到山顶足有五里之遥。若要下山,则需从山顶一线向下便可直达北艾蒲村和南延沟等村庄,即辽县境内。毋庸置疑,这条天然构成,凶险异常的蛇形山路既是从南艾蒲村通往北艾蒲村的必经之地,也是唯一可以直达的路线。

军械部和警卫排的战士们打开日军包围圈缺口后便开始组织队伍朝十字岭方向进军,在崎岖的山路上,负责拉车的骡马也显得焦躁不安,很多时候都是走两步就又停了下来,正好应了赶着不走,打了倒退这句话。以往让战士们拿皮鞭照马屁股上抽两下也就好了,可今天却不知为什么,骡马们就好像是约好了似的,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挪窝,哪怕是用皮鞭抽都没用,顶多是用蹄子在地上跺几步也就算了。

路才赶到一半就遇到这种状况,马夫班的战士们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心里嘀咕着这可如何是好?要是大部队的进军速度被这帮畜生给拖累了,再让后面的鬼子追兵撵上来,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啦!正在众人百愁莫展之际,日军的几架战机从十字岭上空呼啸而过,随后又掉头朝地面上的队伍俯冲而来。装置在机翼两侧的机枪在战机进入俯冲状态后便对八路军部队进行了第一轮扫射,密密麻麻的弹群像是迎面挥来的镰刀般将战士们一排排撅倒在地。由于日军飞机居高临下,战士们根本没有可以隐蔽的地方,因此第一轮扫射刚结束,军械部和警卫排的兵力就已折损大半了。被机枪打成筛子的尸体七零八落地倒在路边,硝烟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气。

日军战机飞远后,左参谋长和幸免于飞机枪口下的干部们继续指挥部队开拔,但队伍班子却早已乱作一团,战士们人心惶惶不说,就连运载杂物的骡马也在日军飞机的呼啸下受了惊,有两辆马车竟失控地冲下了悬崖……

左参谋长急忙跳到一处土坡上,朝眼前的队伍用力地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嘶声吼道:“快,同志们快撤,队伍不要乱,快撤……”

几名机要科的战士也爬上土坡附和着左参谋长的口号一起呐喊,不想刚刚飞远的日军战机却又突然折了回来。由菅井中佐带领的航空队似乎在冥冥之中得到了某种预知,他们竟放弃了使用机枪对地面进行俯冲射击,而是选择将五架战机内仅存的十枚*全部投下,从而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在距离地面八百余米的高空,日军飞行员一边通过陀螺仪瞄具来测定当前战机的运动状态,一边根据当前的飞行高度和风向风速,通过大脑迅速计算出最佳的弹着点位置后,飞机底部的弹舱慢慢地打开了。五枚60公斤重的*几乎在同一时间从弹舱内落下,垂直砸向了被云层笼罩着的地面。还没等*落地,又五枚*从弹舱中落下……

水瓶抛下的弹群直接命中了八路军队伍的突围路段上,飞溅的弹片、掀起的气浪、涌起的炮灰将整个十字岭都覆盖住了……769团1营教导员王亚朴看到副参谋长左权正在土坡上指挥部队撤退,不禁大惊失色,他拼命地冲左参谋长挥手道:“首长,快卧倒,有敌机,快卧倒……”

还未等他喊完,一枚六十公斤重的*便径直地落在了距离左参谋长不到十米的位置。*引爆了,落地后掀起的炮灰将左参谋长整个人都吞噬掉了,飞溅而来的弹片准确地撞进了左参谋长头部的太阳穴处,胸部和腹部也均有弹片拉伤,而那致命一击便是这太阳穴位置。

这一天被永远的载入了历史史册,公元1942年5月25日,八路军副参谋长左权在向辽县麻田镇十字岭突围过程中不幸罹难,年仅37岁。

这一天,残阳如血,血如残阳,万籁俱寂,天地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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