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信息加载中...
曾涵道和沈宗周诸人在苏州待了半个来月，不见有魏忠贤的动静，众人回到了西山岛。
傅山留在西山岛，陪侍沈宗周，每天和曾涵道探讨诗书。曾涵道学识渊博，傅山大为倾倒。每天几乎有废寝忘食之概。顾允文在岛上陪着沈玉芝和小玉，沈玉芝就要分娩了。
这天沈宗周和傅山带着几位手下来到三山岛，顾允文几人在沈玉芝的屋里闲聊北边义军的事情。不久前义军突袭凤阳，烧毁皇家祖陵墓，举国震动。顾允文说义军渐渐往南而来，派太湖一带不久也会烽烟四起，沈宗周迈步牵着蓝姑的手进屋了。
顾辛夷先看见沈宗周了，她叫着“外祖爷”，脚步蹒跚的跑向沈宗周。沈宗周忙俯身去抱顾辛夷，嘴里说：“看小心脚下，绊一跤。”顾辛夷把要过的甜糕给沈宗周，沈宗周咬了一口，又咳嗽起来。咳血之症依旧是时好时坏。沈玉芝腆着大肚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着问：“爹你今天有空过来了？”沈宗周强笑道：“我来取银子来了。”沈玉芝问道：“是不是又要出岛去做什么？”沈宗周叹息摇头道：“兄弟们的粮饷实在发不下去，老八提议将太湖的警戒放开了，准许渔民们在湖面上任意打渔，我们向渔民们扣税。”田姨娘说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不然再这样下去，兄弟们怕就要遣散了。”沈宗周摇头说道：“我和傅兄弟商议，此事还是不可行。渔民们一到湖面上打渔，遇到刮风下雨的，就要上岛来歇宿。那时岛上就不得安宁了。”
田姨娘问道：“老爷，那你打算怎么做？”沈宗周叹道：“只得解散一部分兄弟，这次是裁汰了七百余名水寨的兄弟。洛大人给的那笔银子正好做遣散费。”田姨娘说道：“那这个月裁汰一部分兄弟，下个月进项不够，依然不是要遣散手下。这样几个月，手下们都得给遣散完了。”沈宗周说道：“等裁汰到只剩下两三千人时，就能周转过来了。苏州原先金陵的那几个掌柜的提议还去金陵开设商铺，等这些商铺周转过来，也得四五年以后。那是我们妞儿连买甜糕的钱都没有了。妞儿是不是？”顾辛夷只听懂沈宗周说没有甜糕了，从沈宗周的怀里爬下来，跑到柜子边，把柜门打开给沈宗周看。
沈玉芝问道：“爹，魏忠贤那边还没有动静吗？”沈宗周说道：“魏忠贤该现身了，我派人去四处打探魏忠贤那帮人的动向。”沈玉芝对顾允文笑道：“再迟几天，等我孩子生下来了，那是任他闹个天翻地覆去。”顾允文笑道：“凡事你越是一心要做成什么样，越偏偏事与愿违。你就不要想这些了，安心等几天就好了。”沈宗周坐着和沈玉芝几人说一会闲话，他近来和曾涵道游从，精神比前些天好了许多。沈玉芝几人过去取出银两。沈宗周拿了两万两白银，余下的还放在沈玉芝这边。沈宗周说道：“允文你们过去，咱们将银两发散给兄弟们，以后兄弟们就各奔东西了。”
顾允文和杜鹏飞去西山岛，岛上要被遣散的那些帮众正在金顶大殿的院子里享用酒席。傅山执壶，沈宗周亲自给各位兄弟们依次敬过酒。手下的兄弟们每人都是三十两银子的遣散路费。沈宗周陪着手下用过酒席，他在院子中间对手下说道：“诸位兄弟，诸位跟我沈宗周一场，眼下金陵的商铺被劫烧，我做城主的连给各位的衣食钱都发放不出来，沈某实在惭愧。眼下做此不得已之计，遣散诸位兄弟，沈某在此向诸位兄弟们说声对不住了。”沈宗周向院中各处鞠躬作揖，众人纷纷离席。沈宗周说道：“这里有一点银两，大家分了，作为回去的路途费用。诸位兄弟实在对不住了，眼下世道不太平，诸位回去以后安心务农，或做些小本买卖，切勿再做这样结伙保寨，啸聚一方之事。诸位跟了沈某一场，眼下赤霞城周转吃紧，非是沈某要抛弃诸位兄弟，实在有难言之隐，诸位兄弟见谅则个。”手下们纷纷说沈宗周言重了，以后赤霞城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沈宗周一声令下，他们还是赤霞城的手下，给沈宗周出生入死。沈宗周悲怀难堪，当众落泪。傅山和顾允文几人将银两称好了，每位遣散的手下们都是三十两的发散下去。
酒席已毕，沈宗周诸人送遣散的手下到湖边。几艘赤霞城的大船停泊在湖边，曾涵道和李易宗回去了，沈宗周诸人将手下送到苏州后才回西山岛。
沈宗周为了手下们的粮饷支出之事，焦头烂额。每天都有头领们来向沈宗周禀告，手下好几月没得到月份子的兄弟们逃逸了，沈宗周也不严禁这些要逃跑的兄弟。对于三山岛的那十几万两白银，沈宗周另有筹划。眼下天下大乱，朝廷税收日益加重，许多商铺都是入不敷出。赤霞城的运营日渐困蹙。大股的义军也驰骋在楚豫地带，前锋直指江南。万一义军过来抢掠江南，那时赤霞城非解散不可。沈宗周要把那笔银子留给顾允文几人。
又过半个多月，沈玉芝临盆在即。沈宗周再次遣散了八百余名手下。
这天早上顾允文几人用过早饭，沈玉芝对顾允文说道：“大哥，我肚子有点疼，你去苏州请前辈过来看看。”黄嫂听了说道：“我家那里有一个接生婆，遇到难产什么的，她都应付的来。”顾允文听了说道：“那麻烦师弟和黄嫂去一趟，把接生婆接过来。我和小玉去请师父。”小玉笑道：“师父自己变成接生婆了，还请什么接生婆？”沈玉芝说道：“前辈过来看看，万一又出现什么意外。”小玉笑道：“姐姐你也忒小心了，你看我怀着妞儿那会，满山跟着你们乱跑，反倒什么事都没有。你就该学着我点，一天神神叨叨的，就想着怎样保住孩子。”沈玉芝说道：“罢嘛，你去请前辈过来。前辈什么都知道，她看看就能看出个头绪来。”
顾辛夷听顾允文和小玉要去苏州，赶忙拿出柜子里自己穿的新衣服，让小玉给她穿上。小玉哄顾辛夷道：“妞儿陪大娘坐着，大娘就要给你生个小妹妹了。爹和娘去师祖爷那里，给你拿好吃的去。”顾辛夷闹着不依，小玉给顾辛夷穿好衣服。顾允文说道：“妞儿不去了，我和你娘去一会就回来。”顾允文对顾辛夷一向颇为严厉，顾辛夷有些害怕顾允文。她看顾允文这样说，不敢和顾允文怎样，却闹起小玉来。顾允文说道：“去了宿主，又得给你去买那些零碎东西。”顾辛夷撕扯起自己的衣服来。顾允文看顾辛夷生气使性子的样子，和初遇小玉时的小玉几乎没有二致。他怔怔的看着顾辛夷，小玉哄着顾辛夷，穿好衣服后几人来到湖边。乘船去苏州。
到了苏州，杜鹏飞带着黄嫂去请接生婆。顾允文三人来到玉面狐那里。小玉向玉面狐道明来意，徐道芳听了也要上岛去看看。顾允文对小玉说道：“玉音你带着师父上岛，我去给妞儿买些东西再回来。”顾辛夷听了也要跟着去，小玉说道：“姐姐一时半会还不分娩，我们一起去，买过东西了再来师父这里。”顾允文和小玉带着顾辛夷，去街市上买了许多小吃甜点后回到玉面狐那里。几人乘船来到三山岛，沈宗周和傅山也过来了。
沈玉芝躺在床上，看玉面狐进屋了，颇殷勤的笑着叫声“前辈”。玉面狐点头笑笑，问道：“听说妞儿大娘身子不爽快，我和妹妹来看看。”沈玉芝说道：“怕要分娩了，肚子疼了好一会了。”沈玉芝说着还有几分羞涩，玉面狐走到床边，顾允文芒给玉面狐搬了一把椅子坐下。玉面狐探探沈玉芝的脉搏，又问沈玉芝肚子怎生疼法。沈玉芝说道：“像是有什么在牵扯孩子似得，一阵一阵的疼痛。”玉面狐说道：“再过两三个时辰就要生了，接生婆找来了吗？”顾允文说杜鹏飞去接接生婆，就要过来了。
顾辛夷拿着新买来的东西，满屋子吵吵闹闹的给众人分散。她趴在沈玉芝的身边，叫着大娘，要看沈玉芝的肚子，又给沈玉芝喂自己咬过的甜点。沈玉芝倒还好，小玉被顾辛夷吵得心烦起来，说道：“妞儿把东西收起来，你给我们了，明儿没有你自己吃的，你又该闹着去苏州。”顾辛夷听了忙下床，将桌上的各色小吃一样一样的放进柜子里，把柜门关的严严实实的。
顾允文一会去院子外看杜鹏飞回没回来，在屋内进进出出的。沈玉芝肚子痛的厉害起来，杜鹏飞和黄嫂也带着接生婆回来了。沈嵩也过来看沈玉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