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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相逢即是有缘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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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手指上蔓延出一缕紫烟,手指就像一个仙女棒一样,一轮一划间,整个身周都升腾起紫色的烟雾,仔细嗅一嗅还有淡淡的香。人再美,香再好闻,也抵不过郦曦内心的恐惧,因为她在紫衣姑娘刚出现的时候就蓄势待发,现在却发现自己不能动了,甚至连呼吸都困难,像被人蒙住了鼻,快要窒息。手中一直紧握在手中的匕首不由得掉落,她的身体也软绵绵的倒下。

“云魂哥哥,你这样干脆利落的多好……嘿嘿嘿,不过现在这个匕首是我的咯。”紫衣姑娘扭腰弯身,款款的去捡郦曦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在摸到匕首的刹那,匕首倏忽一下移了半寸,紫衣姑娘再去捡,匕首倏忽一下又移了回去。郦曦不由眨了眨眼睛,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身体一下拱过去,一个饿虎扑食,扑住那把匕首。

“你娘没教过你不能乱抢别人的东西吗?”郦曦尴尬的趴在地上,仰头望着又偏着头打量着她的紫衣姑娘,闷闷咳了几声,想要整点气势出来,却事与愿违,趴着仰望的姿势除了尴尬还是尴尬,火不打一处来:“看什么看?”要紧握紧手中的匕首,道:“没看到这匕首认了我了?你捡了去不定它趁你睡着的时候要了你的命!”

“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紫衣姑娘嘴一嘟,伸手慢慢解开腰间的鱼腰链。

“别啊,千万别对我宽衣解带,我不喜欢女的。”郦曦此时已经爬了起来,还是手握匕首向前,双腿微蹲,蓄势待发。

紫衣姑娘看着郦曦防备的姿势,手掩着嘴巴嘻嘻的笑了。“姐姐,难道你就会这一个作战姿势吗?”一歪头,又把腰链给系上了,“算了,杀鸡岂用宰牛刀?”双手连弹,紫衣姑娘的手间连续弹出淡紫色的珠子,像枪子儿一样的朝着郦曦飞速射去。

“我的妈呀。”郦曦闭着眼睛双手乱舞,这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毫无胜算的打斗嘛。“哎,我,我要把匕首给了你,你能放了我吗?我是遵纪守法好公民,没去过酒吧,没看过黄色片,游戏只玩连连看,喝酒只喝气泡酒。我也没得罪各位大侠,求你们大人有大量……”

郦曦还在念经一样的絮叨的时候,发现周围又静了下来,空气的温度似乎又低了,紫衣姑娘的攻击也感受不到了。悄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一看不由惊呆了,眼前多了个瘦瘦的背影,一袭青衫,长发及腰,背着手面对着紫衣的姑娘。

郦曦顾不上欣赏面前突然多出来的帅哥,转身就跑。“你先帮我顶着,大恩不言谢啊……”

郦曦拼了命的往前跑,可茫茫雪海,不分东西南北。跑到快断气的时候,郦曦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抚着胸,喘着粗气。她连骂老天爷的力气都没有,断了气一样的叨叨:“公平点好不好,你我一出生就被抛弃,没爹没娘,万幸的是我也算平安无事的长大了。等我能赚钱了,长得貌美如花,引得英俊男儿跟了一屁股,多好的事情啊,可我偏偏选了个花心男人,一个礼拜不到就给我劈腿。这也就罢了,可你老板让我去谈个生意,遇到色狼老板,我也能理解啦,可为啥我卖了笑,卖了萌,还相约周一见的色狼老板终于签了约,提成下个月到手就能嗨皮的日子里,还又有了个暖心的男朋友,开开心心的日子就在眼前,你要给我来一场那么惨烈的祸事啊!死就死了吧,可你为啥要让我来到这个见鬼的世界啊,老天爷,你你公平不公平?还有……”郦曦拿出匕首仔细端详,就是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匕首啊,稍微长得花哨了一点点而已。匕身有钩形镂空,两侧也有钩形刃,还在把手和刀身的连接处镶嵌了一颗巨大的黑宝石,怎么看也是把中看不中用的家伙,就像贵族们挂在腰间的装饰品。“除了宝石还值钱外,这个好像也没啥特别的啊。老天爷你到底为了啥,我差点又连命都没了。”郦曦拿着匕首颠来倒去的看,看半天也没研究出什么鬼来。

“你可以闭上眼睛,用意念来催动它。”

“呃……谁?”郦曦猛地窜起来,她现在就是只惊弓之鸟,只恨自己不能长一双翅膀飞的远远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青衫公子瞬移到了郦曦的面前,温柔又带点忧伤的望着郦曦,“不认识晨光哥哥了?”

郦曦默默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刚才惊鸿一瞥的背影已让人惊叹上天偏爱,青衫真的好适合他,眉眼笼在墨色的长发里,脸颊边的一缕头发随风轻扬,衬得墨色的眼更亮,偏浅的眉有个好看的弧度。他就这么随意的站在郦曦的面前,微微的抿着浅色的唇,看上去儒雅亲和。郦曦皱了皱眉头,嗯嗯哈哈半天转移话题,道:“哦,晨光哥哥!那两人被你打跑了?”

“暂时避开了。我来晚了一步,让姑姑、姑父蒙此大难,实在是有愧。你不能再在这里继续待着了,赶紧和我一起回则信城。”

郦曦低着头,瞧着自己的脚尖一声不吭。她压根啥事都不知道,半晌她试探的问了句:“那我爹和我娘……”

晨光摸着她的头,轻轻的把她揽到了怀里,郦曦闻着晨光身上散发出的自然的草木香气,鼻子有点泛酸,有多久没有被人用这种呵护的姿势拥抱过了,久到她快忘记世上还存在这样的温暖。“不要伤心,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

晨光仰天发出一声清丽的鸟鸣声,一声洪亮的鸟鸣从天空呼应而来。郦曦不由抬头望去,一大坨像乌云一样的怪鸟飞来,速度奇快。“杨过的鸟?”郦曦目瞪呆,大鸟远远地收了翅膀,撒开脚丫子朝她奔来。郦曦强忍着不扭头就跑的冲动,脸上勉强挂着丝微笑,接受着大鸟用它的大脑蹭脸的亲昵举动。

“这么多年未见,青鹏还认得你。”晨光朝郦曦伸出手,“来吧,我们一起去最后看一眼你爹娘,和他们告别。”

凛冽的寒风从耳边刮过,风里的冰碴子像刀一样刮着郦曦外露的肌肤,她感受着身后晨光身上散发的温暖的气息,抱着鸟脖子的手不由得抱得更紧,这只叫青鹏的鸟嘶叫了一声,吓得郦曦的手一松,身子不晃,在翻下去的瞬间,手臂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住。身后发出闷闷的笑声,听身后的晨光低沉温柔的声音:“心点,青鹏和你玩呢。”郦曦心里轻轻的叹了气,心里有疑问,有忧惧,但却从内心感受不到晨光的敌意,忍不住朝着身后的温暖靠去。晨光一手驾驭着青鹏,一手拉住郦曦的手,郦曦觉得一股股暖流流向了四肢百骸,顿感舒适。看着身下茫茫雪海,问晨光:“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忘了我们有觅音神技?”

“哦哦。那我们为什么会住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怎么,刚才被吓傻了?这个都不记得了么?”

“哦……”郦曦还在嗯嗯哦哦的时候,晨光一指下方,“到了。”

郦曦探身出去望了望,除了白色还是白色。不由心虚的瞄了晨光一眼,正好看到晨光欲言又止的模样。

“咳咳。”

晨光从郦曦差点从青鹏身上掉下去的那时开始,他一直没有放开拉着郦曦的手,此刻更紧紧的握住郦曦的手,浅色的弯弯的眉毛下的墨色眼神深沉,他沉吟片刻道:“你一会不管看到什么,一定要镇定,记得凡事有我。”

“好。”郦曦乖巧的重重的点头。心道:“开玩笑,好不容易捡到了个这么好的便宜哥哥,赶紧巴结着才好。”

青鹏鸟稳稳当当的降落,落在了一片广袤的白色中,周边的树,房屋一切的一切都覆盖着厚厚的白雪,被冻成了厚厚的冰层,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散射的五色光,郦曦眯了眯眼睛。身旁的晨光转头看了看她,朝她绽放了个温和的笑,带着悲悯,带着丝抚慰,拉着的手握得更紧,温暖更盛。一落地,立刻有一个穿戴整齐,浑身腱子肉,爆发着男性荷尔蒙却细眉细眼,肤色偏黑的兵士跑上来行礼。

“大赫,怎么样了?”晨光问。

“回少主,只剩下个丫头还活着。其余人无一活,属下等已经略略收拾过场面。”

“走吧。”晨光牵着郦曦的手,朝着前面的低谷走去,一路身姿清逸,踏雪无痕。

眼前的一切彻底让郦曦呆住了。那么血腥那么残忍的杀戮场面,实在让郦曦一度认为自己在梦里。满目的血色,整个世界就像被泼了血,染得她的视网膜都是红色的,那被泼出去的血一路呈喷射状,不成规则的喷射就像一把把尖刀扎在郦曦的心里,疼的她呼吸不畅,弯下了腰。残肢都已经被归集到了一起,很多战士的身躯都已经残缺,那缺了身体的头颅瞪着死不瞑目的眼,张着无处伸张的嘴,那缺了肢体的身体倒在地上还呈现着战斗的姿势,不死不休。这是人间地狱,是阎罗杀场,到处是无处控诉的冤魂,远处雪落的簌簌声在寂静的世界里被无限放大,在郦曦的心上敲出巨大的声响,呜呜声在寒风里飘摇,在郦曦的耳边拉出尖厉的惨呼。空气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挥之不去。那么多的尸身如山一样堆积在一起,视觉冲击大到让郦曦失语,在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郦曦都无法忘记今天她所看到的杀戮场面。

山谷里雪地被踩成烂泥,和着血色,看上去肮脏凌乱。奉命来收拾的兵士们,在大赫的带领下站在一旁低头沉默。即使他们上过杀场,也不习惯这样的残忍无道。其中一个兵士的手里拉着一个姑娘,姑娘颤抖着身体抽抽搭搭的,一边疲惫至极的挣扎,嘶哑着喉咙喊着:“放开我,我要去找姐。”

“嬛,姐已经找到了。”晨光微皱着好看的眉头。“云魂的万仞之刃和鱼的索魂链。万仞之刃,至寒。一入身体肌肤,即刻消融,行走奇经八脉,如坠冰寒极地,最终血液不流,身体僵直而亡,半刻后,血液开始流出,血尽而止,变成干尸。索魂链,日常佩戴在鱼的腰间,鱼所衔的铃铛有摄魂夺魄的功效,索魂一出,鬼怪难逃。索魂链一旦缠身,必见血而回。”

郦曦被不顾一切扑上来的嬛扑的倒退两步,嬛抱着她呜呜的哭着,温热的泪洇在她的衣服上,沁入了她的心,心就像在滚烫的水里煮过,疼的眼前发黑,呼吸不畅。晨光一伸手在郦曦的后背轻轻的拍了拍,郦曦打了个冷颤,猛地回身吐了个稀里哗啦,吐得天昏地暗,吐得神志不清,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吐个干净,把这人间炼狱也吐个干净。嬛也不哭了,睁着核桃大的眼,紧紧的抱着她,神情呆滞,嘴里喃喃道:“姐你回来就好,就好”。

晨光的眉眼微微拧起,轻轻的一指点倒了嬛,看着嬛被兵士抱下去,郦曦呆呆的看着,神情木木,双眼呆滞。晨光看着郦曦,捧着她的脸,轻轻道:“曦儿,事已至此,悲伤无益,这里危机未除,我们要尽快收拾了回则信城。你放心,晨光哥哥会帮你,一定会帮你。”他拉着郦曦一步一步仔细而又缓慢的走过一路泥泞,走到了两具相拥的尸体面前。郦曦看着他们至死都要拥抱在一起的扭曲姿势,转头,不忍。她耳边传来晨光的低语:“你爹你娘拼死和云魂一战,至死方休,其实也是对于他们,不定也是种解脱。你无须太难过了。”

郦曦看着变成干尸的男女,想必是和云魂和鱼的那一场战斗极为惨烈,衣衫早已变得褴褛,露出身体各个部位的伤处,裂开的皮肉像要诉的嘴巴,又像是要呐喊……干枯失色的皮肉贴在骨上,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风采。两具尸体就那么相互拥抱相互纠缠在一起。郦曦跪倒在他们身前,默默道:“安息吧。相逢即是有缘,我会替你们的女儿好好的活下去的。”眼角偷瞄了一下晨光,晨光静静的站在她的身旁,垂在身侧的广袖随风轻舞,齐腰的长发也随风自动,黑的耀眼。正是青衫磊落好少年,翩翩浊世佳公子。

郦曦不那么刻意的抹了几把眼泪,抽抽搭搭的,慢慢的真的伤心起来,眼泪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也止不住,想到自己凄惨的命运,叹老天不公,天道轮回,这回明明轮到一个好爹好娘,连面也没见到,就一命呜呼了。想自己这一身的细皮嫩肉,肯定也是被娇生惯养的。而发生灭顶之灾的时候,自己反在外头浪荡,还差点被狼给啃了。眨巴眨巴了眼睛,瞄了眼还静立一旁不知道想什么的晨光,咧开嘴,开始抽泣:“爹娘,你们怎么能狠心抛下我不管。你们从就对我那么好,只有我欺负人,没有人来欺负我的份。要是以后有人欺负我了让我如何是好啊……呜呜呜,我不会做饭,我也不会吟诗作词,我也不会弯弓射箭,你们也没有趁我年纪,容貌可爱尚能欺骗人的时候定个娃娃亲,你现在让我投奔谁去好啊!晨光哥哥救得了我一时,救不了我一世啊,以后晨光哥哥也不能再对我这么好了,他该到了娶妻的年纪了……呜呜呜……”

晨光的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脸皮子隐隐的抽搐了几下。抬手在郦曦的肩膀上拍了下,“晨光哥哥永远会保护你,你永远不会是我的累赘的。还有,你爹娘在你年纪尚,容貌尚好的时候给你定了门娃娃亲……”

郦曦一下子被一水呛了,“咳咳咳。”演技爆表,牛皮吹破。眼前一花,一个人影直扑过来,一声嘶喊:“姐!你终于回来了!”呃,刚才不是见过了?要不是晨光在她背后挥了挥衣袖,一股大力传来,妥妥的撑住了她的身体,非被那个丫头撞个四脚朝天不可。

一旁的晨光稍稍离了她们远一些,双手结印,中念念有词,不一会遥远的地方传来隆隆之声。与此同时,大赫一声清鸣,天上密密麻麻飞来好多大鸟。

晨光一手拉着郦曦,一手把躁动不安的丫头扔给大赫。“我们走。”飞身上了大鸟。天旋地转中,郦曦看到远方隆隆的雪浪翻滚而来,裹挟这毁灭一切的气势,一路吞噬山头,山谷,还有郦曦只来得及看了一眼的宏伟宫殿,瞬间到了眼前。青鹏一个斜掠,在雪浪中一声清脆的鸣叫,一飞冲天。郦曦望着身下翻滚淹没的雪浪瞬间吞噬了满是尸首的山谷,感受到了飞溅过耳旁冰雪的凉……

一列飞骑飞过大海,飞过高山,飞向晨光的则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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