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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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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攻打响前的最后一个夜晚无论对双方谁来说,都是具有一定纪念意义和极大的心理影响的。就连现任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和驻晋第一军司令官岩松义雄也未能免俗,这两个战争狂人早已被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儿所吸引,以至今晚彻底失眠。冈村宁次在办公室徘徊了几圈后,百无聊赖之际,便顺手拿起了桌上的话筒,要通了拨往岩松义雄中将办公室内的电话……

岩松义雄今年正好五十六岁,早已步入到中年人的行列,加上每天所要接手的巨大的工作量和日常所要处理的繁琐事件,体力和脑力都有些过度的透支,身体的健康情况也是每况愈下。往往还没等到日落,岩松义雄就会感到一阵晕眩,一双眼皮也会极不自然地抽搐,代表困倦的哈欠声不绝于耳。若在平时,岩松义雄会直接放下手头的公务,继而转回房间小憩片刻。可现在不是时候,他清楚目前的形势,这次光是在八路军晋察冀军区外围就一次集结了五万多人马,清一色机械化部队,坦克、装甲车、摩托化集群、地空火力配合作战……在岩松义雄的印象中,自打他接任第一军司令官后,还从未指挥过如此大规模的战役。平心而论,如此规模的战役在帝国军队同国民党军的正面战场上早已是司空见惯,双方先后进行了十余次大型会战,动辄就是数十万,乃至上百万人的厮杀,五万多人不过是小数目罢了。可这种情况放在同八路军作战的敌后战场却极为少见,甚至称得上是破天荒头一回。

坦率地说,虽然八路军装备低劣、兵员素质落后、部队协调能力、通讯手段都还处于原始状态。但有一点不可否认,这些常年穿梭于深山平原之间,以游击作战著称的队伍的敌后破坏力极强。他们爱好昼伏夜出,擅长各种伏击手段。埋雷、绑票、劫道、打闷棍、扒火车……凡是能使出来的手段几乎全用上了,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岩松义雄常常在心里嘀咕着,这种队伍与土匪何异?想归想,骂归骂,可这帮土八路就好像缠上了你似的,咬住了就绝不松口,别说是公路线和各交通要塞,就是那些乡间小路都有人等着你。你若是派地方上的宪兵队下乡扫荡,人家直接就躲到深山里去了,你要是跟着进了山,闹不好就成了对方的口中食。

从宏观上看,这些拥有土匪性格的八路截获两三辆运输车辆倒也没什么,中国有句古话叫羊毛出在羊身上,大不了再去乡下如数征来就行了。但从微观上看,倘若这些土八路打劫成瘾,见了运输队就截,见到火车就扒,照此情况累积下去,势必会给华北日军的后勤补给造成极大的影响。粮草、弹药、被褥是持续战争的三大必备物品,缺一不可。但这帮土八路却像是疯了一样,见着东西就不要命,有什么就抢什么,这还了得?反过来想,总不能把那些农民的粮食全都抢来吧?这些身处社会底层的农民长期遭受各种各样的压迫,虽说有些奴役作态,但也不好把他们逼上绝路。光是强制征粮这一条就已经遭到了他们的不满,要是把他们的口粮全部征完拿走,这不是逼着他们起来拼命,公然反抗帝国军队的统治么?

岩松义雄的想法有些狭隘,但也最接近于事物最本身的含义。他认为,真正能够让帝国的勇士们毫无顾忌地在正面战场上同国民党军作战的唯一方法,就是将这群隐蔽于深山丛林之间,天天以“打劫”为生的八路军一网打尽。为了能够达成这一战略目的,即使动用整个华北的日军兵力也在所不惜。不然的话,冈村宁次司令官实在没有必要耗费如此大的心血去制定所谓的“C号作战计划”。

“喂,我是岩松义雄……唔,是冈村司令官?您好,司令官阁下。恕我冒昧,现在已经是夜里十点了,您怎么还没有休息?”

电话那头传来了冈村宁次的声音:“岩松君不也同样坚守在岗位上么?请问又是什么原因导致阁下失眠的呢?我听说岩松君那里新到了一批从东京来的歌舞伎,阁下失眠想必与此有关吧?”

“冈村司令官说笑了,大战在即,鄙人实在没有那么好的雅兴去观看那些歌舞伎的表演。相反,鄙人今年已经五十有六,可以说在生理上已经不具备这种需求和喜好,仅存下来的不过是对于民族特色的一种欣赏罢了。我想的是,如果明天的战斗可以顺利进行,并最终能以我第一军的全胜而载入历史史册的话,鄙人倒是很乐意将这些远道而来的歌舞伎送给我麾下立下战功的少壮派军官们。事实证明,他们比我更需要这些歌舞伎……”

“言归正传,岩松君,我想知道有关明日作战的部署及相关细节都布置得怎么样了?据田边参谋长说,阁下已经做好了亲自出征督战的准备,我想确认一下可有此事?”

“到底是华北方面军的参谋长,有关情报的搜集简直成了手到拈来。是的,冈村司令官,我确实已经做好了亲临一线督战的准备,我想明天的战斗将是空前惨烈的,这将直接影响我们和八路军未来的前途走向。因此我必须亲自到场,目睹这场将决定两支军队未来的战斗,这对双方都会有一定的纪念意义。”岩松义雄意味深长地回答道。

“嗯,说得没错,此次扫荡关系重大,倘若能够一鼓作气将山西境内的八路围而歼之的话,起码会给创造我们两个有利的条件,其一便是八路的敌后战场将不复存在,其二,待消灭八路后,我军便可以放开手脚去和支那政府军在正面战场上一决雌雄,此为一石二鸟。相反,如果此战失利,或者让八路主力侥幸逃脱的话,我华北陆军将来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十分沉重的……”冈村宁次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同样是话里有话。

“恕鄙人愚昧,还请冈村司令官明示,司令官阁下所说的代价究竟有何指向?”岩松义雄微蹙眉梢问道。

“岩松君,你应该明白,帝国军队此刻的敌人不单是支那一方,自昭和16年起,东南亚及太平洋群岛都相继陷入火海,帝国军队的铁蹄也早已踏遍整个亚洲。不光是帝国军队,就连我们的两支盟军也不甘寂寞,先是德国的非洲军团率先介入北非战场,并在两个月的时间里攻占了瑞典。此后德军又挟胜利之威于乌克兰境内将苏联西南方面军的六十余万人马全部吃掉。而德军在去年九月底发动的‘台风’行动更可谓是大手笔,矛头直指莫斯科。当然啦,帝国军队自然不落下风,我军在珍珠港事件和马来亚战役中也频频得手。不得不说,比起墨索里尼的保守战略,帝国高层还是很有魄力的,至少我军向来讲究的是主动出击。可是我最近在思考一个问题,虽然帝国军队目前在各个战场上相继得手,迄今鲜有败绩。但随着战争的消耗,帝国军队的兵源和国内的资源都在渐渐枯竭。我想的是,一旦战争的天平开始向同盟国的方向倾斜,我帝国军队是否能以最快的速度脱离战争的泥潭?恐怕不能。事实上,帝国军队的五大战略集团早已陷入这潭深不可测的沼泽,一时难以自拔。我们目前要做的便是未雨绸缪,在有限的时间和空间里为自己减少一些压力和负担。根据我对八路的了解,他们目前还处于发展中状态,完全不具备能与我华北陆军正式抗衡的实力。因此,八路将成为我帝国军队首先需要解决的目标……岩松君,这是我就任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后亲自操盘实施的一次大型扫荡运动,希望结果不会令我们失望,我要看到的是让整个太行山变成一座焦土。有可能的话,我倒想亲眼见识一下那位八路军副总司令,最好是用我的军刀亲手砍下他的脑袋……”

岩松义雄揉了揉自己疲劳的太阳穴后郑重其事地说道:“请冈村司令官放心,鄙人绝不辜负您并华北陆军同仁们的期盼,定将八路主力悉数歼灭,请静候佳音!”

“好的,有你岩松君做担保,我相信明天的战斗一定会有一个好的结局。时间不早了,岩松君,早点休息吧。身为驻晋第一军最高长官,又肩负明日作战指挥的重任,没有一个好精神可不行,我在北平恭候你的捷报,祝你旗开得胜,再见!”冈村宁次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

凌晨三点左右,独立团先头部队已经率先进入环形工事,后续部队也在赶来的路上。天亮前,杨龙菲特意又到一线阵地视察了一番,担任突击任务的团特务连连长沈建民向他汇报起了情况:“团长,据前沿来报,目前突击队正面的敌人是皇协军独立混成第15旅团第3大队,两翼方向分别是日军山田师团下辖第3、第5步兵大队,其中这个第5大队属骑兵性质,没有携带重武器,您看我们突击队的主攻方向放哪儿合适?”

杨龙菲眯缝着眼反问道:“独立混成第15旅团?这个番号很耳熟嘛,咱独立团以前是不是跟这支部队打过交道?”

“团长,您可真是好记性,没错,这是咱老熟人啦。去年在俞家岭战斗中,这个第15旅团手下的一个大队就跟咱们独立团撞上过,咱本想着能敞开肚子吃顿大餐,结果战斗进行不到三个小时,敌人就撑不住啦。那个伪军指挥官硬是报销了一个中队的兵力才逃出咱独立团的手掌心。打那以后,敌人就一直躲在据点里不敢挪窝。没想到过了不到一年,这帮二本子还成精啦,仗着他日本主子给他撑腰,从张集据点到这儿一路烧杀,还在老百姓堆儿里放下话,说是专揍八路军385旅独立团。团长,咱是不是得给这帮狗日的一点儿教训?不然的话,我怕他们真快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杨龙菲一拳擂到对方的胸口上,笑着说道:“看来咱俩想一块儿去啦,这就叫‘瞎猫撞上死耗子’,既然撞上啦,那咱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娘的,就这么几个痞子,靠手里那三条半枪还想揍老子的独立团?扯淡吧。老子倒要看看,这过了一年的时间,这帮小狗日的有没有啥长进。就这么说定啦,先揍这伙二本子!战斗打响前,我会安排炮兵先给对面敌人的阵地加加温,等两轮急速射结束后,你们特务连就要像出膛的子弹一样,突突地就得给我冲上去!唔,二十挺轻机枪组成的密集火网,就是他娘的钢板儿也能给它砸烂啦!我的要求也不高,集中火力对准敌人一个点狠揍,先撕开个口子再说!”

“是,请团长放心,我们特务连保证完成任务,如果不能按时撕开口子,您砍我沈建民的脑袋!”沈建民“啪”地一个立正敬礼,气势如虹地吼道。

杨龙菲又来到了位于二线的炮兵阵地,团直属炮兵连的战士在连长宋勇生的带领下正在为火炮标定射击诸元。看到杨龙菲到此视察,战士们纷纷起身敬礼致意。

宋勇生拍拍自己膝盖上的尘土后,立正敬礼道:“团长,您来啦……”

杨龙菲点头笑道:“还不错,看到你这个当连长的亲自出马,我这心里就有底啦。战士们的状态都还好吧?老子可是把这开门红的任务交到你小子手里了,你这头一炮要是打不好,别说是老子我啦,就是团里的战士站在那些友邻部队的面前都未必能抬得起头来。怎么样?跟我透个底儿吧,两轮炮火过后能干掉多少敌人?”

“团长,您这话问得……我可没法给您打包票。我也不知道对面的敌人是什么路数,您这也没给我个参考啥的,我说得没错吧?这么说吧,要是对面的敌人都是鬼子精锐的话,我这两轮急速射过去还真没多大把握。您看到这小钢炮没?九十毫米口径,有效射程三公里,同型号的*一炸就是一个大坑,要换成*的话那就是一片火海,这威力不小了吧?可敌人有招儿啊,这还是那几个日本俘虏给我说的,他说同一门火炮在位置和射击诸元不变的情况下,先后打出的两枚炮弹是绝不可能落到一个弹坑内的,除非你有能力组织一场地毯式轰炸,否则仅仅只靠一个炮兵连的火力,想都别想。听说小鬼子还专门把这套写进了他们的《步兵操典》里,专供他们士兵学习和运用于实战……”

杨龙菲皱着眉头一脸不相信地问道:“还有这么个说法?别是他小鬼子糊弄你的吧?”

“对呀,起初我跟您想法是一样的,觉得是小鬼子蒙我呢。这不,我年初去了趟总部炮兵团学习,把这个想法跟同志们交流了一下,结果总部炮兵团的张团长不信,非说我扯淡。我说既然争执不下,那咱就试试呗,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当时我们就直奔后山试着打了三炮,您猜怎么着?确实不假,三枚炮弹一共炸开的三个弹坑,每一个弹坑之间的距离还都不一样,最小的相差八米,最大的相差二十三米,当时到后山观摩的人都傻眼啦。等我回来以后就去找那几个小鬼子问话,人家说啦,这算什么呀?日本一百多万陆军,最起码有八十万人明白这个道理,野战部队就不用说啦,这是基本功课。所以在以往跟咱八路军的战斗中,只要咱们动用炮火支援,人家那边会立刻做出反应,在炮弹落地之前,人家会不断跳入新的弹坑,这样就会有效减少炮火覆盖后造成的巨大伤亡。相反,咱们的部队在这方面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就连总部炮兵团的同志听了以后都还懵着呢。您看咱八路军以往的战例,小鬼子不用炮兵还好,一旦用了炮兵咱们就褶子啦。我曾经看过师部做的一个有关我军在过去战斗中各伤亡原因汇总的材料,上面明确写到,在同一场战斗中,咱们的战士栽在敌人炮兵手里的数量是倒在鬼子枪口下的将近三倍,多少人都是因为不明白这个道理而丧命的。团长,咱们得警惕啦,总不能老被一块石头绊倒吧?那就有点儿说不过去啦。”

杨龙菲表情沉重地点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啦,不过现在传达下去已经来不及啦,战士们已经按照原定计划进入防御位置,就算要通知也得等撕开敌人第一道封锁线以后再说……看来你小子这个炮兵连长还真没白当,还挺有心眼儿的,都能给老子我上课啦。不错,不错,继续保持,虚心学习嘛。唔,看来这几个小鬼子还真有两下子,关键时刻也能起到些作用,老子我还真小瞧他们啦。”

“老实说,那几个日本战俘倒没有咱想得那么坏,人还不错。他们其中有个翻译,我没事儿的时候跟他聊过几句,听说他们都是啥学校里的学生,年纪轻轻就被强制应征入伍啦。按照您的说法,这帮家伙还都是群十八九、二十啷当的生瓜蛋子哪,毛还没长齐就来当兵啦,够可怜的。”

杨龙菲斜眼看着宋勇生,话里充满着不屑:“你小子说什么呢?我听你这咋有点儿替鬼子说话的论调呢?小鬼子还能有好人?他们最坏啦。你小子以后嘴上带个把门儿的,别他娘的什么话都往外说。这话在我这儿到此为止,要是被别人听到了传出去,当心政治处找你小子谈话。”

就在各作战部队检查装备、磨砺刀枪的同时,独立团供给处、通讯排、炊事班、马夫班也都在摩拳擦掌。杨龙菲遛了一圈后发现,这些出击顺序被排在全团最后的“非作战人员们”也都没闲着,他们居然蹲在工事内准备白刃战时要用到的冷兵器。炊事班的伙夫们更在原地磨着菜刀和斧头;马夫班的几名马夫正拆卸一把铡刀,还有一部分人正津津有味儿地往马鞭上撒尿;通讯排的战士则从供给处那借来了几支火铳、扁担和马蹬子一通胡乱比划。

杨龙菲走到马夫班班长葛老六面前,只见对方正挥舞着一把刚被拆卸完毕的铡刀,很是招摇。对方看到杨龙菲朝这儿走来,便殷勤地向他打起了招呼:“团长,您怎么得闲来我们这儿啦?”

“闲下了就过来看看,每次战斗打响前都得到各个单位走上一遍,这是老子的习惯,免得你们这帮小兔崽子说老子是区别对待,偏心眼。老子自己也得做到公平公正,不能厚此薄彼,授人话柄……”杨龙菲说道,“我说,你抱着这个铡刀干啥?我记得这玩意儿之前是用来切草料树枝的,你现在把它卸下来是啥意思?”

葛老六一本正经地说道:“团长,这是我们老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说法,砍人脑袋光用一般的大刀片儿不行,容易惹鬼上身。要想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就必须得用这喂过血的狗头铡来砍小鬼子的脑袋。这小鬼子坏得流油,思来想去他们也就配得上这狗头铡啦,再说这刀也锋利些,正好送狗日的小鬼子上路……”

“我说你小子是耳朵里塞驴毛了,还是成心把老子的话当放屁?老子在团部召开动员会议时就已经说清楚了,这次战斗性质不同以往,主要是突围和阻击,根本没时间跟敌人短兵相接、刺刀见红。我刚去各阵地遛了一圈,人家别的连队都已经陆陆续续把老子的命令落实到位了,就你狗日的把老子的话当耳边风。全团都做好突击准备啦,你他娘的还惦记着跟鬼子拼刺刀哪!我说,是不是有日子没揍你啦,你小子皮痒还是咋的?”杨龙菲照着葛老六的屁股就是一脚。

葛老六一边揉屁股一边憨笑着呲牙道:“团长,这就是您的不对啦,虽说我没执行好您的命令,可您也不能上来就动手呀,这不是打击咱的积极性么?再说啦,您把我们马夫班排在全团出击顺序最后本来就存在偏心眼的嫌疑。我听说您把全团的轻机枪都配给了特务连那帮家伙?您别怪我说话直,说真的,他们才打过几仗呀?也就是近两年才发展起来的,论资历还不如我们马夫班的呢,凭啥好处都是他们的?要是您肯把配给他们的武器匀一半给我们的话,这主攻任务还轮得到他们特务连?”

“行啦,行啦,别跟老子在这儿扯淡啦。蹬鼻子上脸,还越说越来劲啦?我看你小子就是欺负咱根据地的税务局转移了,不然总局的卢局长非问你小子要这吹牛税不可。我可警告你,这次战斗是由咱八路军总部机关直接指挥的,连老子都不敢跟上面打折扣,你也别跟我讨江湖啥的。我丑话说在前面,要是因为个别人的问题影响了整场战斗,老总拿我杨龙菲开刀,我自然也放不过你们,听见没有?老子这不是开玩笑!”

“是,团长,您就放心吧!”葛老六拍着胸脯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马夫班全体坚决执行团部的命令,绝不给主攻部队拖后腿!”

杨龙菲缓和了下口气,指指不远处的那两匹蒙古马道:“还有件事儿,我要跟你说明……告诉战士们,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也多留意一下这两匹马的情况。尤其是在突围的时候一定要多注意,千万不要伤着老子的马,更不能把它们丢下不管。这可是老子的宝贝,平时就靠它们撑场面啦,给金子都不换……”

“是,保证完成任务!”

……

破晓的天际浮起了一道鱼肚白,淡青色的空中还镶着几颗依稀可数的残星,大地表面仿佛笼罩着一层银灰色的轻纱。过了不知多久,一缕耀眼的金色曙光透过云层普照大地,万籁复苏之际,荒凉的崖壁上空忽地闪过一只来回盘旋的雄鹰,它那尖锐凌厉的眼神此时正目睹着一场即将被载入史册的惨烈战斗……

日驻晋第一军下辖之独立混成第三旅团已经在山西晋中某地构筑好了防御工事和前沿指挥所,由司令官岩松义雄中将担任总指挥,桥本平川少将担任参谋长,木村特工部指挥官木村次武大佐也陪同前往。

三人驱马并肩而行,百无聊赖之际难免要说上几句充满各种潜台词的官话。

首先是桥本参谋长对眼下各主力部队的分兵布局进行一段简单的概述:“岩松君,目前我军已将晋东南八路军之主力悉数围堵在辽县一带,据悉八路军总部下辖之第129师、第385旅、新编第1旅并太岳、太行军区皆在我军包围圈内。按照我第一军战前谋划,设置在辽县外围的第一道封锁线由我军第36师团及第69师团下辖之主力负责防守,井关中将和井上中将亲自坐镇;第二道封锁线由独立混成第4、第8、第14旅团负责防守,由上野、中村、原田三位少将亲自坐镇指挥;第三、第四道封锁线则分别由独立混成第1、第3、第9旅团和皇协军第一支队驻防,指挥官分别为松崎、宫崎、小林三位少将及皇协军第一支队司令蔡雄飞少将。各作战部队均严格按照冈村司令官一手制定的战略方针,凭借我军在机动能力上的优势,对分布在辽县一带的八路采取多路密集的‘拉网式’战术。就目前来看,我华北陆军的这一革新战法还是初见成效的。”

还未等岩松义雄开口,木村次武便颇带讽刺意味地回复道:“桥本参谋长这一战术手段的确高明,抛开别的因素不谈,单就此战所动用的兵力数量来看,就是支那军队的数倍,称之为人海战术亦不为过。从我华北陆军高层所安排的战前部署中就不难看出,在支那军队毫无后勤补给、机动能力和近距离空中支援的情况下,我第一军各攻击部队却配备有坦克、装甲车和清一色的摩托化集群等现代化战斗车辆。另外,此次扫荡我第一军几乎动用了除海军以外的所有技术兵种,而支那军却只有最基本的步兵和少量骑兵。在我军如此强大的火力面前,恐怕整个辽县的老鼠都足够死上三次的了。从这点上看,所谓‘拉网式’和‘梳篦式’战术倒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外强中干了……”

桥本参谋长听得有些不是滋味儿,遂反齿相讥道:“木村君,恕我直言,鄙人对阁下这一言论不敢苟同。对支那军队实施割裂和封锁政策,并适时对其创造无人区和开展‘铁壁合围’、‘十面出击’式扫荡运动,是华北方面军最高长官冈村宁次将军亲自制定的战略方针,并非他人捉刀。倘若木村君对这一方针表示怀疑,大可亲自到北平越级向冈村司令官汇报,作为军人,我除了服从以外别无他法。倒是木村君年轻有为,思想和头脑都与我等腐朽之人不同,如果木村君真想为华北陆军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倒不如带领阁下的特工部就此深入到支那军腹地,最好能将那位有名的八路军副总指挥抓来,到那时我想冈村司令官定会到天皇陛下那儿为阁下请功的。”

“很抱歉桥本君,我那支刚过百人的突击队在这片如此广袤的作战区域内实在显露不出什么手脚,同桥本君麾下之精锐比起来实在是相形见绌。我特工部的最大用处便是夜袭和刺杀,不适用于决斗。若是要我同对手面对面展开交锋,在双方均没有火力支援的情况下,恐怕我的部队撑不到半天就全完了。依照我的性格,在战局完全不利于我的情况下,我会率领我的部下采取非常手段,即‘玉碎攻势’,通俗来说便是‘自杀式攻击’。相反,桥本君麾下拥有两个满编师团的兵力,就算是要和支那军队以一比一的伤亡代价来算,阁下也是稳赚不赔的。与其如此,鄙人倒不如将这个机会留给桥本君手下的士兵,毕竟他们向来是以为天皇效忠为毕生荣誉的。”木村次武面不改色地回应道。

正在这时,被晾在中间的司令官岩松义雄便顺势打起了圆场,他用一种稍显柔和的方式对桥本参谋长说道:“算了,桥本君,木村大佐是我军为数不多能在多瑙河边喝过黑啤的少壮派军官,是曾在菲尔德山脉与死神正面接触过的勇士,比起我们这些早已习惯了清酒味道的传统军人来说,木村君的大脑里则注入了许多的欧洲思想,从言谈举止到战略构思甚至是每日的起居都早已变得西方化。就专业而言,桥本君主攻山地作战和城市攻坚,而木村君身为我军特殊作战的先驱者,擅长所谓‘夜袭’、‘刺杀’战术也就无可厚非了。无论是从宏观还是微观上看,你二人所倾向的战略战术并不冲突。我想的是,诸君都是在同一面军旗下作战,都信奉‘武运长久、八纮一宇’,最重要的是我等都具备随时为帝国和天皇陛下献身的勇气和精神。因此,我希望诸君今后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切莫因小节而费大事,那样才是有悖于冈村司令官对我第一军同仁的重托……”

话音未落,忽地一阵炮声隆隆传来。没过一会儿,一名日军前沿观察哨便驱马赶来汇报道:“报告司令官阁下,被围困在辽县桐峪镇的支那军主力正在向我军外围实施炮击!”

岩松义雄直接问道:“炮击对象是哪支部队?”

“报告,是皇协军第一支队下辖独立混成第15旅团第3大队,其阵地位于辽县东南方向,看样子支那军是有朝麻田镇突围的动机和意向!”

“土八路倒是很会选择进攻目标和突围方向嘛,从枪炮声中不难听出,对方似乎是动用了一个团的兵力用于突围,看来辽县腹地内确实藏着一条大鱼……传我命令,负责第一道防线的皇协军第3大队破开一条口子,待八路主力突出第一道包围圈后立刻将口子堵住,改由独立混成第4、第8旅团唱主戏。告诉上野和中村旅团长,要他们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将支那军队之主力悉数咬死在麻田镇一带,继而实施左右合围,绝不能放走一兵一卒,否则他二人唯有剖腹自裁,以谢天皇,这也算是我为土八路高层送上的一份大礼吧……”岩松义雄一锤定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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