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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致远穿好防护服，坐进舱室，关闭了舱门。只听见机器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试验开始了。大约过了半个时，时空仪上面提示准备结束的绿灯亮了，魏立功又等了三分钟，才转动旋钮，修改了保险柜的密码。

修改完密码，魏立功拉着吴世忠快步进入了试验场一侧的简易掩体内。魏立功指着掩体前方厚厚的防弹玻璃，对吴世忠，“吴司令，时空仪就要启动了，我们在这里观看试验过程。”

“如果时间旅行开始，时空仪会瞬间消失吗？”吴世忠透过防弹玻璃，看着仍停在原地不停地剧烈震动的时空仪，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也许吧！”魏立功神色紧张地回答道。他和宁致远都不能预测试验的结果，甚至对可能发生的危险都没有一个基本的估计。这个试验实在是太仓促了，甚至有些草率，好多问题和细节都没有被考虑过。

又过了好久，时空仪还在原地震动。吴世忠有些沉不住气了，他稍显焦急地问魏立功，“老魏，多久了？试验还得多长时间才能结束？”

“过了一个时了，还要一个时吧。”魏立功看看手表，回答道。片刻，他难得地浮现出幽默的微笑，开了一个玩笑，“这个试验是不是有些荒谬啊！为了找回五分钟的时间，我们却要花上三个时的时间等待。”

“五分钟，你可别瞧这五分钟，老魏。关键时刻，这五分钟可是能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的。”吴世忠笑道。直到此时，他依然兴致很高，他觉得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

又过了一个多时，时空仪的振动渐渐停止了。舱门打开了，宁致远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时空共振仪的舱室，他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就朝保险柜走了过去。宁致远按照魏立功修改前的密码转动保险柜的旋钮，保险柜没有打开。

“试验失败了。”宁致远有些遗憾地对已经来到面前的吴世忠和魏立功道。

“科学试验嘛，哪能那么容易成功？我们是唯物主义者，我们允许失败，我们不怕失败！好好总结经验教训，再接再厉，准备进行下一次试验吧。”尽管对试验结果也很失望，吴世忠还是激情洋溢地讲了一番冠冕堂皇的官话，给倍感失望的魏立功和宁致远加油鼓劲。

这天下午，吴世忠就匆忙离开了基地。

试验失败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宁致远就一直在查找试验失败的原因，思考改进设计的途径。他不是泡在试验场，围着时空共振仪转来转去，就是躲在自己的屋里，埋头计算各个参数。

这天深夜，宁致远又改进了自己的计算方法。按照新方法计算得到的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他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试验产生的时空共振并没有打开一个虫洞，而是制造出了一个新的空间。

“这不可能！一定是弄错了！”宁致远有些惊慌，不住地摇着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接连换了几种计算方法，都再没有得出那个令人惊骇的结果。他如释重负地安慰自己，“没事儿，只是计算错误！”

宁致远忽然感到很疲惫。他推开屋的门，走了出去。他仰望着茫茫夜空，徘徊在黑暗中，想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如同神差鬼使一般，不知不觉间他竟走到了试验场。宁致远惊讶地发现，魏立功也在试验场。

“魏司令，还没睡？”宁致远走过去轻声问道。

“嗯，教授，你也没睡？”魏立功随应道。只见他愁眉紧锁，满脸忧郁。

“睡不着啊。”宁致远叹了一气，茫然地四下张望着。那个毫无道理的计算结果又在他的脑海闪现出来，久久挥之不去。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大声对魏立功道，“魏司令，我们不能再做这个试验了！”

宁致远被自己脱而出的话吓了一跳。然而，魏立功的回答却更令他震惊不已。只听魏立功轻声道，“不用再做了。”

“为什么？”是宁致远自己的不能再试验了，此刻他又问魏立功为什么不试验了。这个逻辑可是真够混乱的了。

“为什么？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曙光项目！假的，都是假的！我们被欺骗了！我们上当了！”魏立功情绪瞬间失控了。他瞪着充满血丝的双眼，歇斯底里地对宁致远喊道。

宁致远不知道，就在一个多时前，魏立功得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吴世忠突然给魏立功打来了一个电话。没有问候寒暄，吴世忠就慌张地对他道，“魏立功，曙光项目撤销了，立即销毁部图纸和资料，拆毁试验样机。不管别人问你什么，你都要回答‘不知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魏立功不解地问道。他哪里知道，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件发生了，吴世忠的靠山倒了。

“照我的办吧！别问为什么了。”吴世忠的声音沙哑，显得非常疲惫。过了片刻，可能是他也觉得如果没有过硬的理由，是无法服魏立功的。吴世忠长叹一声，无奈地出了真相。“算了，告诉你吧，根本就没有什么曙光项目。也不能没有，曙光项目是我批准的。现在，上面出事了，我们的敌人很可能利用它来攻击我们。所以，你要把这个项目清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你批准的？你有这个权力？上级不知道？”魏立功警惕地问道。他感到万分惊骇，背着上级，调动这么多人力物力，偷偷摸摸地搞了这么一个项目，这算什么？何况，时空仪还是威力强大的战略性武器，军事用途明显，吴世忠要用它干什么？作为一名高级将领，魏立功立即意识到了曙光项目背后隐藏的阴谋。

“上级？哪个上级？工作指导组算不算上级，我要不要听他们的命令？”吴世忠的声音有些哽咽，听得出来，他觉得自己也是满腹委屈，搞那个时空仪最初可不是他的主意，他也不止一次想结束这项荒唐的研究。过了片刻，吴世忠情绪稳定了一些。他不耐烦地对魏立功低声吼道，“让你销毁仪器、图纸，你就赶紧销毁好了。还有，那个宁致远，你要采取断然措施。出了问题，我们谁也跑不了。对，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拴着的两个蚂蚱，出了事，谁也别想跑，谁也跑不了。”

吴世忠在魏立功心中无比可敬、无比值得信赖的形象瞬间崩塌了。这已经令魏立功痛苦不堪了，再听到吴世忠竟然暗示他杀人灭，除掉宁致远，魏立功顿时勃然大怒，厉声斥责道。“吴世忠，我自己犯下的错误，我自己承担责任！要杀人灭，我魏立功没有你那么下作！真没想到，你竟然堕落的如此地步！”怒吼过后，魏立功愤然挂断了电话。

魏立功坐在办公室里足足吸光了一包烟，他感到痛心疾首。此时，他还不知道那个惊天的阴谋，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大事，但是他可以确信这个背着上级研究时间武器的曙光项目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大阴谋，足以让他万劫不复了。是的，他只是执行者。可是，他不知情，他没有参与阴谋，有人相信吗？他目睹过很多人被批斗的场景，可以那种场面毫无自尊可言，何况他还真的“犯下了弥天大罪”呢。不行，士可杀，不可辱！军人的荣誉是比生命还珍贵的。魏立功暗下决心，他绝不贪生怕死，他要以死谢罪。

魏立功立即找出手枪，带在身上，打开屋门，趁着茫茫夜色向试验场走去。魏立功想再看一眼那台他花费了五年心血，精心打造的装备。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自己也不清楚。这也许是此生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这一仗，他打输了。

听到魏立功的话，宁致远惊呆了。他半晌才反应过来，但仍然不敢相信魏立功的是真的。“什么？魏司令，你什么？曙光项目是假的？怎么会？”

“曙光项目是一个阴谋。”魏立功此时却冷静下来了，他平静地对宁致远道，“曙光项目是由我组织实施的，我承担部责任。宁致远同志，你是按照我的命令进行相关研究工作的，你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宁致远沉默了，魏立功也不再做声了。过了良久，魏立功轻轻打开了时空共振仪的舱门，然后坐了进去。“宁教授，要是真的能回到过去，该多好啊！”魏立功轻声自言自语着，语气里透着些许遗憾和无尽的眷恋，按下了关闭舱门的按钮。

“魏司令，可惜我们做不到。”宁致远喃喃自语着，算是回应魏立功。他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他用力掐着自己的胳膊，胳膊泛起一道紫色的血痕。宁致远没有觉得痛，他不由得心中一阵狂喜，满心欢喜地安慰起自己，“不疼，一点也不疼。那么，一定是在做梦。这几天太累了，产生幻觉了。幻觉，是幻觉，是一场梦。”

正当宁致远梦游一般地站在那里胡思乱想的时候，黄正非和张雪峰带着几名战士来了。黄正非看了一眼宁致远，急切地问，“魏立功在哪里？”

“在里面。”宁致远指指时空共振仪，梦呓般地回答道。

“想跑？立即阻止他！我命令你，立即关闭机器！”黄正非神色严峻，厉声喝道。

“不用关，根本就没开动。”宁致远仿佛还在梦游。忽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紧张地问黄正非，“跑？魏司令，要跑？他跑什么？要往哪里跑？”

“宁教授，请你先让一让。别影响我们抓魏立功。”黄正非一摆手，两名战士立即上前按住了宁致远的双臂。

就在这时，舱门开了，魏立功出现在舱门。他看见了怒气冲冲的黄正非，一脸阴郁的张雪峰，和被两名战士驾着的垂头丧气的宁致远。他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快，抓住他！”黄正非一看见魏立功，立即大喊，好像魏立功会马上消失一样。

“都别动！”魏立功大喝一声。饶是此时此刻，魏立功仍是余威犹在，黄正非等人不由得一怔，仿佛是被施了定身咒语一般，真的都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魏立功，永远忠于祖国，忠于人民！”魏立功正气凛然，高声道。随后，他看着宁致远，惨然地笑了笑，摇摇头，长叹一声。“教授，看来我们的试验又失败了。”

罢，魏立功从容地抽出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不要！”宁致远奋力挣脱了按着他的手，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抱起魏立功。魏立功已经停止了呼吸。

“魏立功，你好愚蠢啊！”黄正非痛苦地扭过头，两行热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