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章：不战而灭人之国

蒙府；

对于赵艾的到来，蒙府上下倒是显得颇为重视，蒙家爷孙四人，蒙骜、蒙武和蒙恬还有蒙毅全都出来迎接不说，言语之间，也都极为客套。

赵艾原本以为，以蒙骜和蒙武这等武将世家出身的将军，战功赫赫，功勋卓著，都是靠战场的尸山血海堆砌出来的，应该会傲气十足，看不起自己这样的骤起新贵才是。

没想到蒙骜和蒙武虽然平日里与他交往不多，如今突然拜访，不请自来，对方居然还表现得如此客套，言语之间，竟也不敢自高。

一番客套之后，众人各自落座。

蒙骜端坐主位，举杯敬酒道：“呵呵，老夫已经听蒙恬提起，说公子性情高洁，不慕名利，打算统建骑兵之后，将其中一支交由他来统领。

老夫初闻，亦是心中敬佩不已，今日借以薄酒，谢公子对蒙恬的提携与栽培。”

赵艾亦双手举杯，淡笑道：“哪有什么栽培提携，当日本君就已经与蒙恬将军说了，是他自己自幼胸怀大志，且熟读兵书，勇武过人，大秦需要的，就是蒙家这般忠心报国又文武双全的将领。”

说着又看向蒙恬蒙毅两位兄弟，笑道：“打铁还需自身硬，是蒙恬将军足以堪当大任，本君才选择将来把骑兵交给他统领。”

“好一个打铁还需自身硬，太白君大公无私，一心为国，且身负文韬武略，看来传言果然不可轻信。”

赵艾呵呵一笑，与蒙家爷孙将杯中酒饮尽，方才笑道：“蒙将军，晚辈冒昧到访，乃是有要事相商，咱们就不必再互相恭维了。”

蒙骜呵呵一笑，拂须道：“愿闻其详。”

赵艾微微颔首道：“将军此次出征之卫国，虽已经延续数百年，然此时不过区区弹丸之地，国力衰微，既无明君，又无强军，即便有公孙羽这等精通韬略的鬼谷传人，也无济于事。”

“魏国早在卫怀君三十一年，怀君朝魏，魏囚杀怀君。魏更立嗣君弟，是为元君。元君为魏婿，故魏立之。自此，卫彻底沦为魏国附庸。”

蒙骜笑望着赵艾道：“太白君的意思是........？”

赵艾微笑道：“卫国兵少将寡，国力衰微，主君懦弱，根本难以抵抗我大秦十万锐士，本君以为，其主君必然逃亡，如此弹丸小国，合该史书除名。”

“不过我大秦锐士虽然骁勇无双，然尚要东出，理应减少伤亡，此次伐卫，本君以为，当以泰山大势压之，古有不战而屈人之兵，蒙将军何不来个不战而灭人之国？”

“不战而灭人之国？”

蒙家爷孙四人闻言，皆是一愣，随之双目圆睁，面面相觑一眼，随后蒙武有些不敢置信的道：“这.......只怕不可能吧？”

蒙骜亦是点了点头，老脸之上，川字眉紧紧皱起，一脸凝重的道：“若真能如此，老夫自然求之不得，只是卫国虽弱，亦有数万守城之军，有公孙羽这等鬼谷传人在，要想破城也绝非易事。”

说着，又沉思道：“且卫国乃是魏国之附庸，魏国必不会坐视不管，若有魏军相助，我大秦虎狼之师虽然不惧，只怕也难以轻易灭之。”

赵艾呵的笑了一声，摇头道：“蒙老将军只怕有所不知，如今的魏国魏无忌被相邦的暗手除去，魏无忌一死，魏国死灰复燃的星火彻底湮灭，且魏安厘王病重，此刻甚至可能已经去世了。

魏太子初掌朝堂，本身就自顾不暇，绝不敢轻易与我大秦为敌。”

蒙骜双眼一亮，眼中热切的望着赵艾，略有几分激动的问道：“此话当真？”

赵艾笑道：“本君只喜欢跟美女开玩笑，比如，那位妹妹是谁？”

说着，赵艾的目光忽然看向蒙骜身后的萧墙一角，众人随之望去，便见一只小脑袋突然缩了回去。

蒙家四将自然知道躲在萧墙之后的人是谁，蒙武苦笑一声，道：“小女蒙灵自幼深受父亲宠爱，养成了古灵精怪，任性胡闹，让太白君见笑了。”

赵艾脑海中闪过少女那清丽如芙蓉般的美丽俏脸，不由微微一笑，随意道：“内史客气了，青春活泼，俏皮可爱，乃是少女天性，朝气蓬勃，如花一般的年纪，最是惹人羡煞的时候，何来见笑之说？”

“哈哈哈哈........”

蒙骜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孙女性子活跃，本就讨他喜欢，如今见赵艾夸赞，不由深以为然。

当下学着赵艾的样子，笑着反问道：“太白君言之有理，只是太白君如今也未及冠，又何来艳羡之说？”

赵艾愣了下，亦是不由哑然失笑。

“不知蒙老将军意下如何？”

赵艾问的，蒙骜自然知道是什么，当下正色道：“若是果真能如太白君所言，不战而灭人之国，自是大功一件，老夫求之不得，只不知太白君打算如何去做？”

赵艾闻言，不由唇角深深扬起，自信十足的道：“本君也算半个江湖中人，江湖人做事，有江湖人的套路。”

蒙骜眉头顿时一皱，有些讶异道：“太白君的意思，是要孤身潜入帝丘？”

帝丘，也就是后世的河南濮阳，如今的卫国王城。

赵艾点了点头，一脸的风轻云淡道：“将军以大军围城，本君则在城内，设法劝卫王开城投降。”

蒙骜闻言，脸色顿时一变，皱眉思索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断然道：“不可，太白君身份贵重，怎可孤身涉险？万一出了什么事，老夫也没法向太后交代。”

蒙骜一听此言，立刻断然拒绝，他蒙骜自然知道太后和大王对这位太白君有多看重，尤其是太后，更是视如己出，万一他有何闪失，即便他们蒙家战功赫赫，只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赵艾见他态度坚定，自然知道他的想法，当下笑道：“蒙老将军放心，不会有事的，本君也是惜命之人，若无绝对把握，绝不会拿自己的命任意胡为。”

蒙骜依旧坚决的摇了摇头，沉声道：“不可，此事太过危险，很简单，卫君只需要太白君抓起来，就可逼迫我大秦退兵。”

赵艾笑道：“此事将军自不必担心，将军乃是兵家，也算是江湖中人，理应听说过本君的武功，以本君的武功实力，只要见到卫君，别说抓本君了，哪怕千军之中，亦可轻易取其首级。”

“再者说，富贵险中求，世间又哪有百分百的安全，本君的一切后果，自有本君负责，晚辈只有一个请求，额，不，两个请求。”

蒙骜依旧有些担心，但还是开口问道：“太白君但说无妨。”

赵艾端起酒杯，自顾自的饮了一口，方才微笑道：“第一个请求，便是你我里应外合，待到帝丘附近，本君另有谋算，不过不论如何，请将军勿要伤及公孙羽的性命。”

“这.......可以。”蒙骜略一思索，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赵艾自是满意一笑，为了那天下第一美人，他也算煞费苦心了，伤没好，便又要奔波在外，还要操心她的外公。

唉，只盼那丫头长点心，可别按照原著把清白给了那荆轲，想到这里，赵艾忽然有些心慌起来，暗道这可不行，一切皆有可能，不能干等着盼着别人不怎么样，而应自己行动起来，还是早点启程出发的好。

万般念头，在脑海中瞬间闪过，赵艾方才笑着继续道：“这第二个请求嘛，本君想求娶蒙府千金，蒙灵姑娘，不知蒙老将军和内史大人，可愿割爱？”

蒙家四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即便俱又面色古怪起来...........咸阳传言，赵艾所过之处，各家皆要看好妻女，不然..........

“这，传言果然还是可信的..........”

送赵艾离开蒙府之后，蒙家爷孙四人望着那渐行渐远的白色身影，片刻之后，蒙毅才低声道：“祖父，父亲，你们不会真要将小妹嫁给太白君吧？”

蒙骜亦是深深地叹息一声，随后无奈道：“太白君虽然名声不太好，但观其言行实力，的确称得上年轻俊杰、当世翘楚。

以今日老夫细观，此子办事雷厉风行，为人也爽快洒脱。”

“足智多谋，魄力非凡，又有文韬武略，当真惊才绝艳，且深谙保身之道，轻易不涉权力纷争，以后必定富贵至极。嫁给这样的人，也不会辱没了灵儿。”

蒙毅皱眉道：“可是，我们蒙府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不能做正室夫人，岂不让人笑话？”

蒙骜冷哼一声，训斥道：“你懂什么？只要明媒正娶就好，相府的独女不也是只做了个四夫人吗？还是相府亲自把女儿送过去的。”

说话间，四人再次回到大厅上落座，蒙骜继续道：“更何况，此子颇具远见卓识，你以为他仅仅是因为贪花好色，看上了灵儿的美貌，才想要求娶的吗？”

蒙毅脸上露出怪异之色，不过在祖父面前，他也不敢不敬，低声反问道：“不是吗？”

蒙骜叹息一声，一脸恨铁不成钢道：“目光短浅，他这是看中了我蒙家的势力，特意要与蒙家交好。”

“你也不动动脑子，太白君与相邦不和，咸阳城内谁人不知？听说两人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生死仇敌的地步。”

“他们两人眼下谁的势力更大？”

蒙毅被祖父看的有些心虚，低头道：“吕、吕不韦。”

蒙骜冷哼一声，沉声道：“所以啊，你都知道的事，太白君岂能不知？”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下方的儿子和两个孙儿，沉声问道：“他要想对付吕不韦，只能去拉拢咸阳城内的其他势力，他去齐国公主是为了什么？与韩国小公主定亲是为了什么？”

“这么急着立功又为了什么？如老夫所料不差，用不了多久，他还会试图和楚国芈系搭上关系的。”

“朝堂之争，向来交锋不见血，却也是惊险万分，稍有不慎，就是家破人亡。他这么做，已然是在暗中积蓄实力，准备应对吕不韦的雷霆一击。”

“这种情况下，有我蒙家相助，他自然求之不得。”

蒙毅反问道：“刚刚祖父不还说他深谙自保之道，不慕名利吗？那他还与吕不韦如此争斗，岂非奸诈虚伪至极之人？”

不等蒙骜回话，蒙武便道：“权争动则身死族灭，但也看其目的为何，吕不韦是为权，而太白君则是图存。”

蒙恬闻言，亦是眉头微皱，有些不解道：“既然如此，那相邦为何还要将独女亲自送上？”

蒙骜闻听此言，却是并未回话，只是目光淡淡的望着蒙恬和蒙毅，呵呵冷笑起来。

蒙骜虽然没说什么，但蒙恬和蒙毅却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二人年纪不大，不由皆是深吸了口气，暗叹权争之人心志之坚定，为人之冷血与无情，简直可怕。

久未开口的蒙武忽然道：“父亲不是从不参与朝堂之争的吗？如果将灵儿嫁了过去，相邦会不会因此怪罪？”

蒙骜微微摇了摇头，淡淡道：“怪罪什么，咸阳早就该变天了，只可惜啊，太阳即将升起，残月却不舍得离开。”

说着又道：“大王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应当清楚，还用老夫教你们怎么做吗？”

蒙恬和蒙毅对视一眼，皆是摇了摇头，其中蒙毅又与小妹关系最好，最为亲密，当下便直接跑至后院，想要第一时间把事情告诉她。

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向任性的蒙灵，对此事表现得竟然格外平静.......

且说赵艾回到芷阳宫，便径直回了自己的甘露殿，斜靠在主位之上，细细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

此去卫国，若是他能动武，自然并不危险，可如今他还不能动武，若是让人知道，那将会是十死无生之局，最重要的是，他有些不想让赵曦儿跟着他一起去。

原因很简单，家里的人越来越多，必须要有高手坐镇才行，否则万一吕不韦发疯派罗网的杀手来了怎么办？

真要这样，即便自己事后杀了吕不韦全家报仇，又有何用？岂不是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