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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他家娘子是无利不起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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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轻不接话,慢条斯理地倒茶。

凤晋衍这几日不许她碰酒,就算再低度的酒也不许她喝,那晚在王府后院,她可没少借着撒酒疯教训那个男人。

就差爬到凤晋衍头上撒尿。

她倒也无碍,喝点清茶也不错,楚云轻没什么胃口,一旁的沈镜衣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楚离,菜不合胃口?”沈镜衣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忙问了一句。

楚云轻摇头:“出来的时候吃得很饱,没肚子吃这儿的美食,对了,这是我给你开的药方子,照着这上面写得吃上半年,你的咳嗽便会消除,身子慢慢调理,年底再来一趟京都,我在玲珑客栈等你。”

“你要走了?”

沈镜衣心间蓦地一颤,不知为何,那种感觉很是奇怪。

这几日相处下来,他觉着这位朋友交的很值,人生在世那么多年,若是能遇上楚离这样一位朋友,当真无憾。

“嗯,我得回老家数日,家中有急事。”楚云轻低声道,她也不过是跟凤晋衍闹脾气,离家出走,绝对不可能在外面待太久。

这一下,凤昭然炸开了锅,她咬着筷子:“师父,那我怎么办?”

“我说过,你制出那银针,我自会教你本事,在这之前你先收收心。”楚云轻嗤笑,不多说话。

凤昭然满脸委屈,坐在那儿,恹恹不乐,她托着腮帮子,嘀咕道:“我还想带你去宫里玩呢。”

她本打算将楚云轻拐去宫里,可不想她倒是率先提出要走。

沈镜衣思索了一会儿,忽而想起除了“楚离”这个名字之外,对这位朋友知之甚少,甚至是空白一片。

“不知楚离家住何处,往后有机会,定当登门拜访。”

沈镜衣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他也知道这样窥探不太好。

可心底总归是舍不得的。

楚云轻愣了一下:“家住江都,小门小户,不值得一提,往后有机会肯定会见面的。”

她不多说,沈镜衣也没办法,倒是凤昭然在那儿哼哼,她说什么都不愿意这样轻易地放她走!

“不如你留下来,我替你在宫里寻个职位怎么样,师父?”凤昭然无奈地很,她知道这样肯定是留不下楚云轻的。

楚云轻摇头:“我是闲云野鹤,哪里受得了宫里的规矩,好了,就此一别,客栈我也已经退了,若有机会,江都再见。”

“就走了?”

凤昭然无奈的很,知道自己拦不下楚云轻,可心底倒不是滋味。

她转身往门外去,沈镜衣踌躇再三,略微沙哑的嗓音喊道:“等等,楚离!”

“嗯?”楚云轻蹙眉,转身那一瞬,门外的光芒落在她的身上,照映着她颀长的身姿,眼眸晶亮,面容皎白,唇红齿白,瞧着倒是像个娘儿们。

沈镜衣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递了过去:“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是沈家走南闯北的令牌,上头刻有沈家家主的印记,可调用沈家名下的商铺,你留着吧。”

“这么贵重,我不能收。”楚云轻慌忙道,这是家主令牌,她拿着多少不合适。

虽然的确很强,但不属于她的东西决计不会要的。

沈镜衣忙又往前走了一步,他心底很慌,心跳加快,连说话都变得不利索。

“你不收下,我又怎么会安心接受你的恩情,楚离,你先带着,下一次见面再还我,可好?”沈镜衣嗤笑,眼底全是她的身影。

凤昭然帮腔道:“对啊师父,你就收下吧,难得姓沈的想做件好事儿。”

楚云轻为难,可她不收下,这两人便一直缠着她。

她伸手,指尖触碰到了那木牌,便接了过来,她笑道:“好,就当是下次见面的信物,你这身体总归不会好的那么快,我也好看看我的药是不是有效。”

楚云轻将令牌手下,快步朝前面走,牵了马,潇洒地上了马。

“若有缘再见。”她笑言,腿下微微用力。

凤昭然不自觉地斜靠着身子,也不知道靠在谁的身上,她鼻尖酸涩,低声嘟囔:“自小便是离别惯了,没想到与师父分别心底这么难受,对了,沈镜衣,你信不信前世有缘?”

“嗯?”沈镜衣的目光追随着那马匹,消失在人群中,他转身,“信。”

“我也相信,我总感觉跟师父有缘,从第一眼见着,我便心生喜欢。”凤昭然嬉笑着,“做男人嘛,当如师父这般,你说是不是。”

“嗯,额……啊?”沈镜衣回过神来,略显苍白的脸问道,“公主你说什么?”

“果然是个呆愣子,本公主不与你一般见识!”凤昭然愤愤,从里头往外走,又转身吐了吐舌头,“没什么事儿的话,你少往宫里去,省得母后喊我来招待你。”

“好。”

沈镜衣温煦地很,就那么乖乖地应允下来。

这倒是让凤昭然有些讶异,她这般待他,这男人却全盘接收,一点儿怨言都没有。

她可不信,怕是肚子里不知憋得什么坏水,肯定想着她嫁过去,怎么收拾她呢。

凤昭然离开了,独留下沈镜衣一人,未免有些凄清,可他不能离去,大夏京都有人瞧见小皇子的踪迹,他派人在搜查,一旦消息确定下来,他才能离开大夏,不然他没办法向祖母交代。

“公子,咱们也该走了。”阿絮往前一步,“起风了,凉。”

“你说楚离是怎么样一个人?”沈镜衣问道,“为何我派出去查他的人,都有去无回呢。”

“谁知道呢,兴许是个游方之人,见公子这般疑难杂症,想医治呢,您别多想了。”阿絮催促道,“快回去吧,要变天了。”

沈镜衣站了许久,思绪翻飞,木讷地身子略微动了一下:“好。”

此番大夏之旅,倒也是惊喜连连。

……

楚云轻的马,在京郊外的野狐亭停了下来,她将马交给墨泠,转而便坐上马车。

“你家王爷人呢?”楚云轻蹙着眉头,问道。

墨泠怔了一下:“跟檀公子一起去了清风寨,说是三日之后才会回来,主子要您这几日都待在府里。”

墨泠怯怯地道,可不敢多说话,怕惹了楚云轻。

女人往前面靠了一些:“你如今胆子越发大了,还敢管起我来了?”

“属下不敢。”墨泠着急忙慌,他就知道说这样的话吃力不讨好,可这是凤晋衍吩咐的,他若是不说,等主子回来,他就死定了。

“求生欲挺强嘛,这一遭,你家王爷派了几个暗影在周围呢?”楚云轻眯着眼眸问道。

墨泠差点咬着舌头,半晌才开口:“没……没多少吧,加……加上王府的,也就十几二十个。”

他不敢多说,御鬼堂顶级任务,不过出七个暗影,可凤晋衍为了保护楚云轻,愣是调动了二十多个暗影,做寻常工作。

这宠妻简直不要太霸道,就是墨泠也觉得破天荒。

楚云轻满意地点头:“安保工作做得不错呀,我先回去了,剩下的事儿你善后。”

“是。”墨泠清楚,楚云轻指的是那些不长眼,跟踪她的人。

这几天她在外头倒是出名,盯着她的人不少,尾随而来的麻烦也不少,墨泠必须将这些都处理干净。

楚云轻上了马车,兴许是累了,躺在那柔软的绒垫上,小憩了一番。

马车在路上疾驰,过七里回廊的时候,马车一阵惊呼,赶车人呵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赶紧让开!”

楚云轻蹙眉,猛地坐了起来,她掀开帘子,瞧见马车前头横卧着一个小孩儿,瞧着模样还能动弹。

碰瓷碰到她的头上来了,简直不知死活!

“先别过去,我下去瞧瞧。”楚云轻凝声,她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朝那抹小小的身影走过去。

那躺着的人不睁眼,可身子大抵是被吓着,瑟瑟发抖,楚云轻蹲下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一把将那人提了起来。

“小东西,咱们又见面了!”

她咬牙,目光带了一丝凶光!

那小孩儿惊呼一声,呜咽说不出话,本来白嫩的脸上,不知被谁打得,一片青紫。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她凝声,这就是前几日她在街上救下,那个差点被卖进青楼的小姑娘,她还给了他不少钱,足够他回去。

不过短短数日,那些银子都没了?

楚云轻怀疑这小孩儿就是个骗子!

“是你啊,你听我说,那天你给了我钱,我本以为能回去,可谁知道被赶车的骗了。”小孩无奈地很,自此便沦为乞儿。

他又被之前那几个人给抓着,被卖入楼里,他不从被人毒打了一顿,小孩儿趁着夜色从楼里逃了出来。

楚云轻听他所说,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从这个小东西的做派上来说,像是出自富贵之家。

“想吃东西?”

她听到小孩肚子传来的咕咕声,便已经知晓了。

“是,他们为了逼我就范已经好几天没给我吃东西了。”他低声道,“求你救我,若你能将我送回去,我定会百倍奉还于你。”

“那好,不如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是离家出走还是真的如之前所说是跟家里人走丢了?”

楚云轻揪着他,凝声。

小孩儿面色一滞,犹豫一番,不知道究竟该不该说。

“你如果不坦白,我又为什么要救你?”她低声道,蓦地撒开手,小孩儿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愣了一下,疼得直呲牙,也没有哭。

“你这也太狠了。”

“说吧,人的耐心有限,你若是不说,我不会带你走。另外……”楚云轻眯起眼眸,眼底满是威胁,“那群人肯定挨家挨户在找你,楼里花了钱怎么会让你就这样轻易逃跑,要是被抓回去,指不定把你当个小倌儿养呢。”

小孩被吓得浑身一抖,本就没有吃饱,面色煞白,这会儿更是不好了。

他一把揪着楚云轻的袖子。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不与跟旁人说。”他低声道,眼底倒是坚毅,不像是在骗人。

“好。”

楚云轻应允。

小孩儿冲她招招手:“你附耳过来。”

倒是麻烦地很,楚云轻弯下腰,听他在耳边道:“我是北寒国的官家子弟,被人拐卖至此,我父亲是北寒丞相,你若是将我救了送回去,他会感谢你的。”

“北寒?”楚云轻眉头皱的越发紧了,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原本以为不过是个官宦子弟,可如今看来,难怪他不敢说,如果被人知晓他是北寒人,怕是很那活着离开。

“是。”小家伙可怜巴巴,抬头看着楚云轻,手死死的揪着她的衣角,不肯松开。

就好像害怕松开了,楚云轻便会将他丢弃似的,这是一种归属感,很奇妙。

“你就不怕我将你交给大夏?”楚云轻逗趣,看着那小家伙,吓得脸色铁青,可还要咬牙说不怕。

“你不会的。”小孩凝声,“我叫赫……何安谧,我能干活的。”

他急着说道,见楚云轻迟迟不肯开口,他介绍起自己的能耐,小小年纪倒也聪颖,可就是这样的人,看着蛮伶俐却被人拐卖,怎么都说不通。

“好,你跟我来。”楚云轻提着他的衣领子,将他丢上马车,“你可以跟我回去,但是必须蒙上双眼,去我府邸不许乱说话,可明白?”

何安谧乖巧地点点头,青紫的小脸显得格外无辜,楚云轻要车夫将他的眼睛蒙上。

可这小家伙不多会,就睡着了。

楚云轻看着他沉睡的脸颊,凝声:“去查查看,北寒相府有没有小公子,还有这几日出入大夏有没有北寒之人,另外最好去北寒皇室看看。”

“是。”

黑暗中人影一闪而过。

不是她不信何安谧所言,而是这个小家伙所说纰漏百出,她不得不防一手。

而且如今大夏和北寒边关很紧张,本就关系不融洽,牵一发动全身的架势。

马车在后院门前停下,楚云轻微微愣了一下,伸手推了推身侧的小人儿:“到了,跟我下车?”

可那人睡得死死的,期间还打了呼噜,她好无奈,只能抱着他下来,转身入了七王府。

连夏迎过来的时候差点吓了一跳,她捂着嘴巴:“王妃,您没弄错吧,这么大的孩子。该不会是捡来的吧?”

“嗯,去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吩咐厨房做点清粥,备些小菜。”楚云轻低声道,吩咐下去,她将何安谧交给连夏,便也没有多问。

连夏讶异,这无端多出来一个孩子,身份成疑,而且最可怕的是万一王爷回来了,怎么交代?

可王妃行事,素来不按常理出牌,连夏自然明白有王妃的苦心,可她是怕王妃的好心被人利用了。

楚云轻坐在院子里,将前段时间晒着的草药筛了一遍,宋显儿过来的时候,瞧见她这般安静地坐在院子里。

“这些小事,交给下人去做就是,你今儿又跑去哪里野了?”宋显儿往前一步,坐在她身边。

楚云轻轻笑,抬眸:“哪有去野,出去找了些药材,整日里待在府上也无聊地很。”

“轻儿,你总归是个女儿家,可莫要学那些男儿。”宋显儿轻声道,她气色好了不少,“明儿我想去一趟福云寺,你跟我一起去上上香。”

“啊?”楚云轻愣了一下,随即应道,“好,我让连夏去替你安排。”

“无碍,我与住持是旧相识,不需要安排,直接过去便是。”宋显儿道,她眼底满是慈爱,就坐在这里陪了楚云轻一会。

连夏来得时候,身后领着个洗干净的何安谧,可小脸还是被揍得肿起一片。

何安谧躲在连夏身后,有些腼腆,不愿意说话。

“来吧,坐这儿,上些吃食来,别太多,他饿太久吃多了容易胃胀。”楚云轻道。

宋显儿僵了一下:“他是什么人?”

“我在路边捡的小乞儿,快饿死了,被人打了一顿,我见他可怜。”楚云轻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不知根知底,你也敢往家里领,轻儿,你就是太心善!”

宋显儿叹了口气,可也没有多问什么。

楚云轻笑笑。

她留着何安谧还有些用处,等确定他的身份之后,再做打算。

就算何安谧所说是真的,那也无碍,她会送他回去。

小家伙眼神有些闪躲,也不敢去看宋显儿,知道自己叨扰了他们。

“吃吧。”楚云轻笑笑,看那小孩儿狼吞虎咽,也不管粥有些烫口,看着是饿了许久,可怜得很。

一瞬,她的眼眶湿润了,楚云轻想起曾经的日子,她刚入组织那会,性子太倔,不肯服输,被送入荒岛跟野狗抢东西吃,饿了许久的人,眼底都是泛着凶光的。

眼泪被她收了回去,一旁的宋显儿察觉到了异样。

“怎么,看得心酸了,轻儿,这世上悲苦之人很多,怜悯不过来,我只求你往后平安喜乐,不要去搀和那些事情。”

宋显儿凝声,她伸手拍了拍楚云轻的手背。

“阿娘,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饿死。”楚云轻低声道,“你说的我都懂。”

瞥见宋显儿有些不悦,她慌忙安抚道,也怕她担心地很。

宋显儿叹了口气:“命定如何,大抵是很难冲破,说什么人定胜天,不过妄言罢了,娘有些困,先回去休息了。”

“好,连夏送夫人回去。”楚云轻道,看着宋显儿走出院门。

那小家伙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在窥探他们母女,忽而被楚云轻盯上,何安谧怔了一下,刚吃了一口粥,立马呛了。

“咳咳咳——”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她笑道,“自小养尊处优惯了吧,没过过这样的生活?”

“你怎么知道。”小家伙低声道,有几分哽咽,愣是怎么都没有哭,就算被人毒打,被人饿肚子,也没有哭,可偏偏提起故乡北寒,他的眼眶续了泪水,这么小一个孩子,未免太过懂事了。

“我也想不被人欺负,你愿意教我本事吗?”何安谧目光炯炯,“我也想像你那么厉害。”

“呵。”楚云轻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她从腰间拿出一柄匕首,丢了过去。

何安谧怔了一下,不懂楚云轻这是要做什么,可是攥着匕首的手越发紧。

“想不被欺负,首先要自己强大起来,可不是随口说的强大,看到了吗?那是连夏养得肚子,你过去,杀了它。”

楚云轻眼眸染了一丝冰寒,对何安谧道。

小家伙浑身一抖,他起身,脚步略微有些迟疑。

“连夏就是刚才替你准备衣服,带你过来那个小姐姐。”楚云轻又提醒了一句。

那小小的身影顿住,不敢往前,身后响起楚云轻的话语:“想要不受欺负,内心必须强大,别说杀人,连一只兔子你也不敢下手。”

“不,我敢!”

何安谧咬牙,急匆匆地往那边去,他一把抓着那只通体雪白的小兔子。

光照映下来,何安谧整个人的情绪都变得很怪异,脑子里全是被欺负的种种,还有所受的屈辱,可忽而被连夏那一抹笑容所冲散。

若是杀了这只兔子,她会伤心吧?

楚云轻看到小小的身影,浑身都在颤抖,她知道,他绝对狠不下那颗心,不是谁都能铁血心肠。

咣当——匕首落地,何安谧捂着头蹲下,满脸歉意:“对不起,我做不到。”

“哈。”楚云轻笑笑,冲他招手,“过来吧,帮我把匕首拿过来,何安谧,你记着一句话,若非被迫,这双手还是不要染了鲜血为好,那是孽,要用一辈子去洗刷。”

“好。”何安谧整个人都在颤抖,他是被楚云轻这一番给吓着了,连说话也不太利索。

何安谧被连夏带下去,发了一夜烧,脑子里全是跟楚云轻在一起的种种,还有这些天来所受的噩梦。

他很遗憾,这个看起来明明很心善的人,为何会有这般狠心的觉悟?

他根本不知道,楚云轻曾经经历过什么。

……

黑暗中,躺在床榻上的人瑟瑟发抖,这已经不是楚云轻第一次做噩梦了,可这一次做的不是这副身体本身所经历的噩梦,而是从前过往,在组织里所受的。

那些黑暗的经历,一幕幕席卷而来。

她浑身都是冷汗,嘴里喃喃着什么。

楚云轻蓦地从睡梦中惊喜,忽而被人搂入怀中,凤晋衍一身寒气,才刚刚回来,就听到她辗转。

他将她扣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凝声:“不怕,我在呢。”

他将她当成了一个小孩儿来哄,楚云轻的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声音略微有些抖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才回来不多会,怕你没了我,睡不习惯。”凤晋衍轻笑道,手顺着她的背,一下下抚着,在安抚她不安的内心,“轻儿,你在害怕什么?”

他刚才进来,似乎听到她在说什么,可是声音太小,听得不太真切。

楚云轻摇头,巴着他的肩膀,也不说话,气息喷在他的脖颈之间。

“你不想说,我不逼你,可是能成为梦魇定然是你的心结,只要你愿意我会帮着你一同走出。”凤晋衍低声道。

楚云轻吸吸鼻子:“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我没事的,只是想起从前一些不好的事情。”

那都是前世的经历,又怎么可能走出梦魇,她不会再见到从前那些人,可有些记忆藏在心底,便再也抹不去。

它们会在心底落根发芽,一点点占据心房。

“从前是从前,往后我会陪着你。”凤晋衍将她扳了过来,让她看着他,感受到他的存在。

心底一股暖流,流淌过去,楚云轻鼻尖酸涩地很,她伸手,捏了捏男人的脸颊,又摸了摸他的眼睛、鼻子,指腹落在唇瓣上,凤晋衍蓦地张口,含着她的手指。

“不许胡闹!”

“我想感受你,真真实实地感受你的存在。”楚云轻低声道,她怕这是梦一场,怕梦醒来,他会不见。

眼睛酸涩地很,这是第一次,她跟凤晋衍敞开心扉。

“我不会走,这辈子只会陪着你,除非你不要我。”男人低声道,唇瓣摩挲着她的手指,痒痒的。

楚云轻凑了过去,眼睛对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忽而噗嗤一笑。

她不是时多愁善感之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矫情,她伸手,搂着男人的脖颈,欺身上前:“凤公子,春宵一刻,不得浪费。”

“你想做什么?”凤晋衍一愣,看女人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知道她在盘算着坏点子。

楚云轻笑了,手落在他的身前,慢慢地解开扣子:“好好的,真真切切的感受你啊……凤公子,有一种法子呢,可以让你感觉到一个不一样的我。”

“轻儿,不许胡闹!”

可他的话压根没有用,她那只手已经开始动作,探入衣内,胡乱地摸索。

男人嘶地一声,被她的指甲给抠了一下,疼得让人清醒。

“轻儿?”

“想要吗?凤公子。”她一个转身,豪放地很,褪去肩上的衣带,露出白皙的香肩,手故意搁在那儿引诱他。

凤晋衍吞咽一下,这般火爆,他若是还忍得住,枉为男人!

身下一阵异样,楚云轻知道他来了反应,可依旧慢条斯理:“今儿我说了算,你可不许动!”

她呵斥道,看着身下这个男人异常煎熬,她都想笑。

凤晋衍额头泌出热汗,满是求饶:“快些,你若再这般,我可要掌控主动权了!”

他不欺负她,今儿晚上她受了委屈,凤晋衍自然由着她来,可也不能这般吊着胃口,男人蓦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让我好好地,感受你。”

一夜浓情。

满身倦意被驱散,凤晋衍沉浸在她的温柔乡中,倒也睡得安稳。

楚云轻似乎慢慢开始依赖于一个人。

……

翌日醒来,楚云轻被一阵惨叫惊了。

睡眼朦胧,她顺着光看到那被丢出房门,可怜巴巴倚在门边的何安谧,额头摔得越发肿了。

何安谧不敢去看眼前戴着面具的男人,他的浑身有一股冷意,靠近就会冻死他一样。

“你……”

何安谧眨巴着眼睛,也不敢开口,就那么呆愣着看着凤晋衍:“我……”

“再往前一步,信不信我剁了你的脚?”他冷声道。

“你别吓唬他。”楚云轻穿戴完毕,今日是女装打扮,她刚过去的时候,何安谧差点没认出来,但她眼角有一颗泪痣,何安谧僵了一下。

“是你。”他笃定地道,“我本想来找你,可没想到他。”

“他是我的夫君,你若要留在这里,须地问过他的意见,知道吗?”楚云轻耐心地很,跟何安谧解释道。

凤晋衍错愕:“这是哪里来的小子?”

“捡来的。”她笑笑,站起身子,“别这么凶,吓着小朋友可不好。”

凤晋衍察觉到了楚云轻对他的不一般,心底疑惑,他家夫人可不是随意泛滥爱心的,从前不是,如今不是,往后更不会是。

那这小毛孩是怎么回事。

“我可以留下来吗,我可以帮连夏姐姐干活的,我很有力气的。”小孩儿慌忙展示,他跑到院子里搬起那块大石头。

楚云轻倚靠在这儿:“是不是很惊奇啊,猜猜我为什么留下他?”

她笑意盈盈,看凤晋衍迷惘的样子,也是蛮搞笑的。

男人抱起她:“虽不知,但是夫人的性子,无利不起早。”

“你……”忽而被举得有些高,楚云轻一个不稳,坐在他肩膀上,“你胡说什么,我告你诽谤,我纯粹是不想看着他死……”

“是吗?”男人又转了一下,她一个失重,不稳,一把抱着他的脑袋。

楚云轻被弄得有些头晕,一把揪着他的长发,咬牙道:“你再转一个试试,看我不扯了你的头发。”

“嘶……”

疼得很!

这下手没轻没重。

抱着大石块看愣神的何安谧,认知有些崩溃,那个凶狠甚至有些薄情的公子,和今儿这个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夫人,是一个人吗?

他心中关于楚云轻的形象,彻底土崩瓦解,这……

“好了,快放我下来,我不想摔个脑震荡。”楚云轻慌忙求饶,男人顺手将她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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