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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骇人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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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漫城的旷野区位于城市的东北角,每日都有各式各样的商贩在此摆摊设点,熙熙攘攘的白漫领居民也从城中央的和风区前来挑选购买自己需要的生活物资。

阿尼诺忒斯领着弥哈特从旷野区南侧的道路并肩走来,两人虽萍水相逢,却是谈笑风生。两个少年都是气度不凡、相貌英俊的俊秀之才,一路上自然招惹了不少女孩子热切的目光。

“你的发色,一直都是这样的吗?还有你的魔法师袍子,样式如此夸张,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这个阿尼诺忒斯性情古怪,不过他现在的心情看起来相当不错,弥哈特当然赶紧抓住机会,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弥哈特的问题让阿尼诺忒斯想起了对方打量自己的奇怪眼神,小魔法师伸手揉了揉自己五颜六色的辫子,反唇相讥道:“你知道什么!我的发色原本是赭石色的,发质不好,经常干枯分叉,于是我自己配制了炼金药剂,不仅将它染成了这些鲜艳的颜色,而且具有保湿滋润的作用呢!这件魔法师长袍……”

“等等!赭石色的头发?你说你的头发原本是赭石色的?你,难道……”弥哈特打断了对方的话,一脸惊讶的望着阿尼诺忒斯,却又一语未尽。

这个家伙分明就没有抓住我话中的重点啊……

阿尼诺忒斯心中叹息,淡淡道:“怎么?和你的预想不一样吗?我就是一个布莱顿人,这有什么问题吗?”

弥哈特心中释然,怪不得这个少年和自己一般大小,就成为了一位魔法师!他居然是一个布莱顿人!

布莱顿种族人口稀少,大约只占了全大陆总人口的十分之一,但是绝对没有人敢小看这个种族,因为他们的魔法天赋几乎是好到了其他种族都嫉妒的程度。

历史上屈指可数的几位魔法导师,只有一位是帝国人,其余几位全部都是布莱顿人!就算是魔法天赋最差的布莱顿人,经过训练和学习,都能成为了一名低级的魔法师。

眼前的阿尼诺忒斯,当然不可能是等闲之辈,他的魔法天赋定然是高到了一个难得的程度,才会被宫廷首席魔法师收为弟子吧!

“啊,不,没有,”弥哈特笨拙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失态,想要带回话题:“你刚才说什么?你的魔法师长袍?”

阿尼诺忒斯心中诧异,却也不以为意,接着道:“这件魔法师长袍,也是我自己量身改造的。这些缝在表面的宝石渣滓,在我施放魔法的时候能够与能量产生共鸣,从而加快流动速度。而且,长长的下摆限制了我的脚步,所以我才将其改成了卷边的样式。”

弥哈特心中仔细想想,不禁对阿尼诺忒斯肃然起敬!

这可真是一个标新立异而又古怪奇妙的法子啊!诚然,魔法师在施放魔法的时候,有时会借助魔杖、魔力戒指或是项链之类的魔法道具,来提升魔法的水准,在战斗中抢占先机。

阿尼诺忒斯的魔法长袍在功能上其实和这些魔法道具毫无区别,但是将宝石缝制在长袍上,就可以腾出拿魔杖的那只手来引导魔法能量。在战斗中,阿尼诺忒斯相当于无时无刻都能享受魔杖带来的增益效果,却不需要被魔杖占据一只手,这是多么可怕啊!

弥哈特心中暗暗感叹着,两人不知不觉已经到达了旷野区的中心地带。路边停着一辆辆篷车,一个个移动摊点密密麻麻,各种各样的商品也是让人应接不暇——小到瓜果蔬菜、杯盘器具,大到家居摆设、珠宝房契,无所不有。

再往里走,摆台设点的商人渐渐少了,固定的店铺多了起来。

弥哈特注意到其中一间叫做“酩酊巨人”店铺,门口挂着各种动物的皮毛,还有几张材质迥异的长弓。门槛上,坐着一个样貌邋遢的男子,他的手中拿着一瓶黑棘蜜酒,抬手间却洒出了小半瓶在地上,他也不自知。

右手边传来铁器的敲打声,弥哈特转头一看,制作台、熔炉、制皮架和磨刀石一应俱全,分布适宜。

这是一个规模较大的铁匠铺,甚至比冬拥城里的铁匠铺还要大了不少。屋檐下高高地挂着一块木板,上面用漆黑的木炭醒目地书写出了店名——铁血荆棘。

一个手握铁锤的彪形大汉小心翼翼地敲打着一把烧得通红的巨剑,而他的身后,一名肤色黝黑的女子拿着一把匕首蹲在制皮架前,皱着眉头看了又看,终于手起刀落,割下了一大块动物皮毛。

阿尼诺忒斯面色不改地穿过大大小小的商铺,弥哈特东张西望,跟着他径直走向了一间叫做“沉睡树精”的旅店。

“这是城里最大的旅店了,食物也是相当不错的。我在微光舍里,每每魔法研究取得进展的时候,大都会来到这家店里,点上一两个小菜,酬劳一下自己。”阿尼诺忒斯对弥哈特说着,走向了柜台。

“原来是阿尼诺忒斯法师大驾光临!本店又有新品推出,阁下有没有兴趣赏脸试试?”阿尼诺忒斯显然是这家店的常客,老板立刻就认出了他来,眉开眼笑地招呼着。

弥哈特环顾四周,这个旅店很大,大厅里摆放着几十张桌子,正在用餐的铎赛克人中,还肤色发色各异的商旅。一个穿着围裙的侍者,端着一盘香气四溢的大菜,从左侧房间的门里走了出来,那里大概就是厨房了。右侧有一架木梯通往楼上,大概是可供出租的客房了吧。

鲁特琴声和游吟诗人的歌声,在旅店温润的空气中飘荡——

黑暗中一团跳动闪烁的篝火

森林发出淡蓝色的微光

旅人手持装有粉红色萤光水母的水晶容器

白色的银爪紧扣在瓶口

星星是地之心

当有人死去

周身会化作蒲公英般的光点

一半飞向天空

一半落入大海

一心寻找前世的少年

并排坐在篝火旁

火光透过水晶容器照在他的脸上

————————————

所有的灵魂会在海天之间交会

在回忆的森林

这是唯一遇见前世的机会

这注定是一场失望的旅途

但没有人知道

旅人是森林的守护者

————————————

少年默默的离开

但他却迷失在这森林中

和自己的过去一起

永远徘徊在这里

他慢慢升起一团篝火

弹起那首幽暗的歌谣

他的腰间跨着水晶容器

容器中闪着粉红色萤光的水母

映着橘色的火焰轻轻地舞动着

……

阿尼诺忒斯冲老板微微笑了笑,点了两杯直立根奶茶、一份烤牛肉、两份三色馅饼和一个飞天菌菇汤,随手往柜台上扔了一块魔法宝石,找了一张靠近僻静角落的桌子,坐下了。

老板大喜,连忙收下,看向两人的目光又亲热了几分。

弥哈特一路颠簸,在这动人的旋律和甜美的歌声中,感觉身心疲惫。仅仅是一个上午,自己在死亡的边缘游走,经历了惊心动魄的战斗,见识了魔法师的大战,领教了神奇的魔法。

他不由地闭上了眼睛,忽然很想就在游吟诗人这扣人心弦的歌声中沉沉睡去。然而就在他快要陷入梦境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他一睁眼,看见阿尼诺忒斯收回了手,指着桌上那两杯不知何时送上来的饮品。

我要是不去拍他的脸,这家伙不会就这样直接睡过去了吧?

阿尼诺忒斯看着弥哈特恍惚的神色,心中偷笑,自己端起一杯直立根奶茶,抿了一口,缓缓道:“这就是直立根奶茶,尝尝吧,我向你保证,出了这家店,踏遍全泰姆瑞尔大陆都找不到第二杯了!”

弥哈特闻言,顿时提起了精神,即刻端起剩下的那杯奶茶,啐了一口,神色猛地一振!

牛奶的丝滑香醇占领整个口腔的同时,却又包裹着时浓时淡的独特滋味,让人的舌尖都不禁为之微微一颤!

“这里面,到底加了什么!”弥哈特看着颜色和普通牛奶没有任何区别的奶茶,迫不及待地问道。

“微光草、直立根粉末、气泡花根茎,不过是几味常见的炼金材料而已。”阿尼诺忒斯回答道,他清洗之后白皙的皮肤在雪白的牛奶的映衬下,让弥哈特差点儿没分清孰为皮肤,孰为牛奶了。

“不是这家店的特色饮品吗?你怎会知晓得这般清楚?”弥哈特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问道。

阿尼诺忒斯莞尔一笑,又有些许骄傲地回答道:“因为这奶茶的配方,就是我卖给那老板的!这家店的名字原本叫做‘沉睡花蕾’,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便品尝了它推出的特色饮品,只不过是一些花朵的汁液混合牛奶制作出来的饮品而已。

“时间久了,我突发奇想,自己加了一些独特的炼金药剂进去,发觉味道好了很多。于是向老板推荐,老板尝了之后,也是赞不绝口,立刻决定买下这个配方。由于我添加的几种炼金药材中,最多的一种是取自树精身上的‘直立根’磨成的粉末,这种直立根奶茶一推出便大买特买,老板盈利不少,心中欣喜,便将店名改成了‘沉睡树精’!”

怪不得方才那老板见到阿尼诺忒斯的时候,就如同见到了挚友恩人一般尊敬亲热了。

“那么,这个‘直立根’到底是什么神奇的东西?我看过的很多关于炼金术的书籍,里面都没有关于这味药材的记载啊。”饱读诗书的弥哈特在遇到书中未见到的东西时,他的好奇心不是一般的强,非要一问究竟。

“你确定你想知道?那你可得答应我,在我说了之后,这奶茶可还是得喝的哦?”阿尼诺忒斯一脸古怪的笑容,几乎要笑出声来。

“我真的想知道。”弥哈特见着小魔法师卖关子,心中更是疑惑,于是不依不饶,认真地说。

“呃,这‘直立根’是树精身上的一个器官。其实不难理解,通俗来讲,它就相当于我们下面的……”不等阿尼诺忒斯说完,弥哈特脸色巨变,差点就一口奶茶喷在了阿尼诺忒斯的脸上!

他怔怔地望着手中的杯子,一脸嫌弃的样子,仿佛那杯中盛着的是什么瘟疫一样。

阿尼诺忒斯看着弥哈特一脸恶心的模样,哈哈大笑道:“柜台那里站着那位老板,当初知道了直立根到底是什么东西之后,他的表情和你一丝不差!好了好了,你可是答应了我的,水是要喝的,饭还是要吃的,没关系,多喝几口自然就习惯了!”

老天!这,这……

弥哈特心想,唉,这简直是无法可想了。

“尊贵的客人,菜都上齐了,请慢用,有什么需求,请尽管吩咐。”穿着围裙的仆从把剩下的三个菜一起送了上来,随后慢慢退下。

弥哈特割下一块烤牛肉,阿尼诺忒斯拿起了一个馅饼,二人交流一番,熟络了不少,弥哈特一边咀嚼着脆嫩多汁的牛肉,一边说:“其实,我小的时候,很想成为一名魔法师,可是我却没有半点魔法天赋。要是我和你一样,是一个布莱顿人,那该有多好啊!”

“依我看啊,你不只是小时候想成为一名魔法师,即便是现在,也很想吧?”阿尼诺忒斯放下了馅饼,目光闪动,一语便道破了弥哈特心中深藏已久的梦想。

弥哈特沉默了片刻,然后无奈地点头。

可阿尼诺忒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弥哈特心中狂跳,手中的刀叉都掉在了桌上!

“谁告诉你没有魔法天赋,就不能学习魔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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