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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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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苏缘依从叶君屋里出来的时候,已是日暮西山,她的神色有些疲惫,过分专注,早已耗费了她不少气力,再加上昨晚没有好好休息,所以这一刻,她已是精疲力尽了,所以,只想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却不想,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是打招呼呢,还是当做不认识的好?她从未想过叶琛会出现在她的厢房里,自从上次她在随周氏进府的那一日,见过之后,便不再有过交集了,她一直以为叶琛没有认出她来,而今,叶琛来了,还坐在她房里,悠闲自得的泡着茶。

思索了片刻,苏缘依还是决定当做不认识吧,不然,以他们之前的恩怨,怕是极为容易的吵起来,她不想和叶琛争论那些是是非非,也不想周氏知道她就是害死她丈夫,并且害了她儿子的人,毕竟也是于她有恩的。

于是,苏缘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到了叶琛的对面,看着他那如同行云流水的动作,很是好看,不过,说起来,这似乎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耐着性子看叶琛泡茶,以前,她可等不及呢,而且也不懂这些,自小生活在边疆,哪里有什么闲情逸致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便是琴棋书画,也没接触多少,倒是兵书没少看,架没少打,而且,她也不爱这些东西,自然也不怎么在意这些,直到,回了京城,才知道自己是有多粗俗,才会以为茶水嘛,干嘛非要小口小口的喝,反正都不好喝,权当解渴就好,弄那么复杂做什么?

而这一点,她也没少被叶琛吐槽过,尤其是她还糟蹋过叶琛费尽力气弄来的君山雨露,听说是极为难得,一年产量也不过是三斤而已,而她就一口喝了叶琛一口血,到如今,她还记得叶琛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连字都是一个一个往外蹦的,“这茶,可好?”

而,她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水哪有什么味道,不过是解渴之物。”

也就这一句话,彻底的激怒了叶琛,但也没有对她如何,只是,拿起那壶茶,不停地给苏缘依倒水,而她也就不停的喝,到最后,她那一天,可是没少去茅房,还为此,暗暗地诅咒了几句来着,当然,也是因为她这般秉性,叶琛后来都不在她面前泡茶了,毕竟如牛饮水的人和喜茶的人,在一起碰撞,没有爱,只有恨……

“你尝尝,这茶,不错。”,苏缘依正回忆着两人曾经的过往,叶琛这边却是忙完了,给她倒了一杯,示意她尝尝这茶如何?

他自己也尝了一口,力度正好,茶香四溢,他这手法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不过,话说回来,他似许久不曾这般静心的泡过茶了,那时候,他泡的茶,大多糟蹋在了苏缘依的肚子里,似乎从认识苏缘依开始,他那些好茶就注定要遭殃了,每每都让他肉疼不已。

可,如今想想,和这这丫头在一起的日子,却是他人生中最快的日子,他和大哥并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他的出生也并不是很受欢迎,相反,他的出生,是叶家的耻辱,不过,周氏和大哥待他还是不错的,处处照顾着他,让他有些忘记了自己生母杜氏的模样。

在他小小的记忆里,生母杜氏,已经很模糊了,他都想不起杜氏的样子了,只知道很美,只知道她并不是父亲放在心上的人,是个侵入者,原本在世家这样的三妻四妾很是正常,但他的父亲却是个痴情的种,一心只认定了周氏,哪怕没有他娘亲好看,哪怕不如他娘亲才高八斗……

其实,杜氏待他也是恨冷淡的,当年,他的娘亲杜氏,也是高官之女,世家千金,琴棋书画也是极为擅长的,若不是朝堂之变,或许,他的娘亲会成为皇妃,而不是这落落无名的一个妾,而,这一切因为,杜氏在茫茫人海中,相中了叶成济。

那时候,杜氏已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小姐,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贱民,一个即将被卖入青楼当妓子的人,她怎能甘愿自己这般下场,所以,设计缠上了父亲,逼得父亲不得不给她一个名分,纳为妾,而这件事,也让周氏气的流产了。

也是,因此,杜氏在叶家并不受欢迎,若是就此安分守己,也还好,毕竟不用去伺候那些逛窑子的男人,虽然要受些冷言冷语,可,杜氏到底是不甘愿的,哪怕父亲眼里没有她,她都坚信自己能赢过周氏,无论是才学,还是美貌,于是,在一个夜晚,她成了自己,哪怕那只是一夜风流……

可是,当黎明到来的时候,她还是绝望了,因为父亲眼里还是没有她,哪怕她怀上了父亲的孩子,哪怕她拼尽力生下了孩子,都没有得到父亲的一丝怜悯,而这样的残忍,也在一日日的折磨着她,终于有一日,她疯魔了,自杀了,点火烧了整个院子,而他当时也差点丧生在火海,若不是杜氏在最后一刻,良知未泯,将他抛出窗外的话。

被救起来的时候,他深受重伤,手脚尽断,不过,却随了祖父住,祖父很疼他,教了他很多东西,虽然不苟言笑,但他却很是亲近祖父,那时候,他才五岁,见祖父喜欢喝茶,便学了这泡茶的功夫,甚至后来离开叶家,他这泡茶的功夫,也没荒废过……

苏缘依有些惊讶,她未曾想叶琛同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彷如老朋友一般,彷如他们之间不曾发生过那些事情,她有些恍惚地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顿时一股清香在齿间散开,很是甘甜,这茶不错,泡的力度刚刚好,“确实不错。”

叶琛没有说话,他这一刻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面对苏缘依,远没有他自己以为的那般平静,其实从半个月前,在叶家大厅时,他便一眼就认出了当时那个带着面纱,身着白衣的女子是苏缘依,哪怕她不再那般张扬,哪怕她褪去了一身红艳,哪怕她气质然改变,但那双像嵌入了这世间般深邃的双眼,却始终没有改变……

只是,他终究还是没能克服自己,直面苏缘依,这也是他为什么躲了半个月的缘故,三年前,他被设计陷害,扣下了结党营私的罪名,被丢近了监狱,他心底是怨过的,因为他知道这其中肯定有苏缘依策划的缘故,若是单论对手,对苏缘依的谋略,他也是佩服,很少有人能这般算计到他,还是一个女子。

那时候,他从牢狱里出来之后,想过要亲手了结了苏缘依,为他父亲报仇,只是,他还没动手,就传来了苏缘依失踪的消息,他知道,那不过是沈文肃常用的手段,苏缘依并不是失踪,而是被杀人灭口,当时他以为自己会开心,可,事实上,他的心情却沉痛了,甚至有些惋惜……

想到这里,叶琛握着茶杯的手一顿,他突然之间,想要平静的与苏缘依说话,他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女子,想起他今天回来时,听到的下人的回报,是面前这个少女又一次救了大哥,所以,不管如何,他都是应该说一身谢谢的,“大哥的事,多谢了……”

“不必。”,苏缘依淡淡地回应着,她一直都低着头,瞅着自己手中的茶杯,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可,事实上,她的心却早就无法平静了……

她知道叶琛来寻她的缘故,定然是与叶君的事情有关,这叶家发生了何事,她并不清楚,但叶君中的毒,她确实很熟悉,那个人从来不把这个东西用在无用的地方,所以,定然是叶家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的,不然,又岂会舍得血本,动用噬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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