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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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璇闻鸟声婉转不绝,骄阳灼花,唯莲开于水中,极盛。

着淡清墨线秀荷纹广袖裙,淡施脂粉,额点朱砂,手执纸伞立于池畔。

虚扶媵的藕臂,唤了船夫摇浆。

登舟游湖是乐事,但是之前出了四妃嫔游湖相撞,互相攀咬一事,无论谁对谁错,争吵两人都现出了异于平常的姿态,不是不知宫中女人有争,但是至少不在明面上,粉饰太平也好,若闹到了面前,就惹人烦闷。

今日游湖的人少了一些,清静了许多,才来了湖边,安静散心。

叶璇

微倾身子,凑近了几分那莲,红莲开得极美,摇曳风中。

在家中时甚喜听曲,也是学了一年半载,今日倒是起了好兴致。

清了清嗓:

“芳雪落天际

伶人歌楚凄

自古红颜多哭泣

泪落洗菩提

英雄划剑依

歌去人影稀”

素手舀水,如同一个几岁的小孩子般,入宫已有数月,也未曾见过九五之尊,倒难免伤感。

不知何时从湖边传来歌声,声音清越,舒缓心神,却不知怎得曲中有伤感之意。

循声而去,曼妙丽人似孩童一般正戏水,袖中有皓腕微露,那歌声正是从她而出。

“怎得停了?不如再多唱几句?”

叶璇

正是玩得欢快岸边传了一句话,无意去看是何人便答了话“喜欢呀,那我便应了你的意”话意孩子气倒是多了几分。

瓷音又起

“谁知明日是分离

台上望珍惜

我歌声与君兮

何日再重提

君不闻曲相寄

天下皆足矣

英雄划剑依

歌去人影稀”

侧身去瞧是何人,一抹明黄极其刺眼,歌声一顿,连忙唤船夫划回岸边。

方才的欢快样无,增添了几分恭敬,双膝跪地行礼“叶璇见过皇上,皇上大安。方才叶璇并非无礼,望皇上饶恕叶璇。”怕帝君怪罪,声音似在颤抖。

本是听人孩子气的回答,多了些兴趣,但正酣时,歌声一顿,接着见人回了岸边,恭敬行礼,方才的欢快和孩子气一瞬收敛。

“不必多礼,朕爱听,你继续唱。”

心中略有些失望,但又说不出期望着什么,宫中女子多是如此,在自己面前刻意藏了真我。

“不用拘谨,今日朕只是听曲的人。”

叶璇

微微抬头见帝君脸上之前的喜悦一扫无。恐是自己的拘谨模样不讨喜,便放开了胆儿唱。

“谁知明日是分离

台上望珍惜

唱一曲别离

谁在君怀里

昨日相依

今夜又相离

歌伶笑泪滴

一出悲戏

终离佳人老矣

唯戏幕里英雄美人在交替”

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

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舞动着曼妙身姿。似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舞,似是一片落叶空中摇曳,似是丛中的一束花,随着风的节奏扭动腰肢。拖着绮丽的舞裙,一跃而起,向后一扬,长长的水袖在空中飘扬。

小脸红扑扑的走到帝君面前“璇儿献丑了”好似是为了拉近与帝君的关系,声音也柔了几分。

“唱的也好,舞的也好。”

看着眼前放开胆的女子,现出了别样的风姿,听着她讨好似的声音,正想说什么,贴身内侍来寻,不得不离开。

吩咐内侍将赏赐予了佳人,想了想,又下了旨,将人晋封列荣。

商子冉

春雨淅沥沥,树密花稠,层层簇簇的梨花堆叠着,又被雨打落尘土中,撒下一地雪白。殿中燃着的安魂香愈发淡了。

恍惚交错间我仿佛看到年少时的轻狂嚣张,以及一把火烧了两仪的心如死灰。

年少初遇常在我心,多年仍不改深情。若不是这九重如今的主人我还记挂,我怕是早就随他入了轮回。

“青玉,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青玉回了是午时。

“去请昭夫人来,去吧。”

周时枝

桃花三月,桃花粉面羞。芍园里的芍药又含苞,谁说牡丹真国色?于成诏帝而言,芍药才为真国色。

我住着昭阳,本是一隅海棠盛放之地,却因我那姨母,成了不逊色芍园的地方。彻底抹了之前赵氏的痕迹。

青玉来时我原在煮一壶桃花酿,闻言却是心中一怔,入宫三年有余,我去慈宁宫请安的时日屈指可数。

匆匆洗漱后重新梳妆,一身品红宫装上绣缠枝莲,眉眼间与她有五分相似……

“臣妾周氏,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长乐无极。”

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早已纠缠不清。我如今能做的,便是不想,不问,不言,不语。

商子冉

一声母后成了我的羁绊,昏昏沉沉数年,若不是如今的商珏予,我怕是早已投胎转世,再世为人。

数十年的恩怨,到如今亡的亡,疯的疯,还剩几人?曾经显赫一时的德亲王府早已败落,兄长二人经商云游,活着,比什么都强。

“本宫强势了一辈子,你娘与哀家争了一辈子,有个你,倒承了你外祖的性子。”

“好孩子”

我执她手,让她落座于塌边,缓缓摩挲着她的眉眼,一滴清泪从眼角落下。

“像啊,是真的像……”

指着那慈宁宫的大门,问。

“你想要吗?”

周时枝

时光带走了她的青春荣光,却带不走她的风采,我还记得年幼时她的风采,举手投足间让人自愧弗如。自那以后,那一刻的风采让我学了数年。母亲的怨恨在我看来不过是多此一举。一个姓,便道尽了一切。

“姨母……”

我一时恍然,原来如她这般的女子也会如此痛不欲生。

缓过神来,细细打量了此处,才缓缓回道。

“这位置于我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姨母,听说凤仪的风水极好。”

商子冉

前路或是一身荣光加身,或是万丈深渊枯骨累累。只有走过的人才知其中艰辛。可周家的未来,只能落到她肩上。

“当初,十万将士性命托付我手,方知其中苦累。”

商珏予,成诏帝,我亲手教养的孩子,我知我于他,亦师亦母,可他依旧不信我,不信周家。

“父王去后,你长舅便承了他的位,可你长舅无心朝廷纷争,我要你,保周家十年荣华,你,可否能做到?”

待周家如今的世子长成,便是另一种的路。

顿了片刻,长叹一声。

我撑了太久,挚爱之人的容貌都有些模糊。我太累了,皇帝重掌政权,如今放不下的也只有周家。

“这是个交易,你姓周,特赐姓周,周家与你是一体。”未尽之言,想必她懂。

如此这般的样貌,像极了我曾在心中勾画过的孩儿相貌。

周时枝

我听母亲说过,姨母进宫时,虽说不是十里红妆,却也是盛大空前。进宫即为皇妃,保留封号,堪与当时的皇后并肩。

“姨母,是个传奇。”

我念叨着失神,半晌才回过神来,细细品味着她话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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