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父子

圣天城，天朝最大的城，是最繁华的城，是人人都向往的城，但也是最复杂的城。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在其中，才知道其中的险恶，才知道其中的尔虞我诈，令人厌恶。

城内繁花似锦，高屋建瓴，红砖绿瓦，白石为墙，房屋楼阁很漂亮，街市很热闹。

圣天城最大的特点是大，圣天城很大，一日之内，从城东走到城西是走不到的，路线很多，结构错综复杂，外来人走在城中很容易摸不着头脑。

马车进了城，在城中随便找了一处地方停下，阿狼下了车。分开之时，凌轩给了阿狼一些金银钱财，没有钱，在城中是很难生存的。

接过钱时，阿狼也是一愣，他没想到凌轩外表看着有些孤冷，内心却是如此心细。其实，凌轩知道阿狼是个内心单纯的人，不是坏人，他不讨厌他，但很烦他。

烦，是情绪上的表达，不是性格上的偏见。

紧接着，马车便向宣王府的方向驶去。

宣王府在城南方向，城南较冷清，来往人不多，这倒随了凌轩的心愿。

......

来到王府门前，凌轩从马车上下来，抬眼望去，最先看到的是一头铁狮子，狮子张大嘴巴，齿牙咧嘴，昂头向着天空，展现出了一副凶猛之态，却显得栩栩如生。

凌轩站在原地抬头看着门前写着“王府”两个大字的牌匾，一动不动，眼神之中满是感慨。凌轩对于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这里曾经是他生活的地方，是他成长的地方，现在却是如此地抬不动脚步。

八年之久，凌轩离开这里八年了，虽然短短八年，但现在的凌轩对这里的感觉是陌生的，或者说这里的一切对凌轩的到来是陌生的。

缓过神来，凌轩起步向王府走去。进了王府，周青直接带凌轩向大厅走去，因为此时，大厅内有人正等着凌轩。

王府很大，很富丽，整体上看就是一个小型的殿宇，屋檐之上，雕刻的动物犹如活物，白色大理石的地面，雍容华贵的花池，以及各处走动的下人，给人一种人上人的感觉。

但凌轩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王府之中华丽的屋舍，漂亮的摆设雕刻，处处显得世俗，看到这一切，凌轩不自然地拿它与两袖山庄相比较。山庄处在大自然风光的包围之下，显得朴雅，风景是淡雅的，空气是清新的。

凌轩更喜欢后者，或许是待久了的缘故。

走在王府之中，经过的下人见到凌轩拱手行礼，但凌轩没有在意，或者不适应，他不知道这些下人行礼是对他，还是对身后的周青，他不知道这些人还认不认识自己，他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否会背后议论自己。

凌轩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但他不在乎。

绕过几处殿宇，终于来到了大厅。

大厅之内，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中年男子坐着在喝茶。男子带着些许胡须，眼角有些皱纹，鬓发之间也有几根白发，给人一种历经人世沧桑，最后归于平静的感觉。

男子抬眼举手间，动作高雅，显得有些书生气，但身体却很健硕，不乏英气，侧漏着霸气，眼神之中透着威宁，但细细观察，也有为数不多见的轻柔。人间百态，也许这就是岁月流过的痕迹。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这座王府的主人，天朝的宣王爷，凌轩的父亲，凌武。

“王爷，您看谁回来了？”

近前，周青用他那沧老却不显老的声音，喊了一声。闻声，凌武放下茶杯，转头看了过来，刹那间，凌武站立了起来。

凌轩缓缓向其走来，凌武立刻迎了上去，“轩儿，回来了。”

凌武的话语仅仅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却是那么的真切，凌轩也听得真实，凌武的目光里尽是柔波，上下打量着凌轩，“都长这么大了。”

凌轩行了一个礼，平淡地叫了一声“父王”，语气有些生硬，或者说陌生，再次见到凌武，凌轩已经没有了小时候的那种围绕在凌武身边的喜悦。

岁月流逝，人注定会成长。

有些事情，在无形中也发生了变化。

凌轩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就凌武的眼中泪光闪烁，就让情绪触发。看到了凌轩的人，听到了他的声音，凌武此刻是满足的，是欣慰的，内心是喜悦的。

墙角处攀爬的花朵开得很艳，明媚的阳光被琉璃瓦反射的光辉撒下屋檐。

凌武和凌轩二人对坐在大厅内。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俩，只有他们这对许久没见的父子。

凌轩喜欢喝茶，不是喜欢茶水的味道，而是喝茶的过程。他觉得喝茶可以静心，让心态保持平和。在两袖山庄的时候，凌轩不是在峰顶亭子打坐修行，享受着清风，就是在房间里看书，亦或者在庭院里喝茶，回味着那一刻的宁静。

但此刻，桌上的茶凌轩没有动，也没准备去碰，因为他没有心情，心思不在这上面。他看着凌武问道：“父王，你叫儿子回来是所谓何事啊？”

凌武没有说话，端起茶，喝了一口，放下茶杯，面色很轻松，说道：“轩儿，这几年你的疯病好些了吗？”

凌轩说道：“偶尔还会，心静了，次数便少了许多，不动怒，心脉不被影响，体内的爆烈之气就不会躁动。”

凌武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凌轩也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在凌武身上，他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凌武看了一眼凌轩，他觉得现在的凌轩性子变冷了，跟小时侯不一样了，就像春天的松树变成了雪山里的雪松，很冷毅。

轻叹了一声，凌武站了起来，负手于后，抬头看着天空，看着空中悠悠自由的白云，眼神深邃了起来。

“轩儿，回来了，就不要走了。”

“为什么？”

凌轩也站了起来，很不解。

“父王给你说了一门亲事，是你慕容伯伯的女儿，慕容依依，你现在十五了，不算太早。”

凌轩很意外，他完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回来的路上，他设想过很多的可能性。也许是父王找到了治好疯病的办法了，也可能是父王想我了，回来住几天，亦或许是大哥成婚了，二哥回来了.....，但唯独没有想到这种可能。

此刻，凌轩的心是乱的，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还没有去试着接受现在的一切，这一切都来的太快。

凌轩问道：“父王，为什么这么突然？”

凌武叹了一声，“如今的圣天城已经不是过去的圣天城了，天变了，便要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