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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斩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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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龙非的长子开始学着喊“父亲”的时候,九州大地正值秋收时节。

邹平一反之前克己复礼的做派,趁着农忙大肆攻入西夷汾郡。谈甚得寸进尺,谈甚口头盟约,只有攻下来的土地才是实打实的利益。

至此,东原朝堂上下方知姜妲与季子桑竟有过盟约,只是尚未来得及呈于书面便已成了一地鸡毛。

姜妲出尔反尔单方面毁约背盟一事将季子桑气了个趔趄,他不敢相信自己会被一女人耍了,亏他还想着与东原结盟一同北上瓜分燕赵两地,怎料这盟友会在背后捅他一刀。

这话自他口中说出来甚是可笑。是他联络赵国欲分东原,也是他联络东原欲分燕赵,实乃“宽以律己,严以待人”之典范!

在众人纷纷赞许姜妲雷厉风行的时候,邹平却对此不太满意。他本欲于农耕时节侵扰西夷边陲引起骚乱,从而打击农事,待到秋收时节,西夷粮食不足,难以维系大规模用兵,至时东原举兵自可事半功倍。谁知姜妲驳了他的提议,非要拖到今天,致使效果大打折扣。

容恒对邹平之行径表示疑惑,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邹平远征西夷,何必听信姜妲之言,他既为主将便应当有自己的主意,这信件一来一回多浪费时间。

容宣敲了一下他的脑壳,与他解释说,正是因为邹平足够听话又有才能东武王才会将他留给姜妲,听话是主要的,能力强否有时在忠心面前反而显得没那么重要。

容恒一脸“我懂”的表情,须臾又开始纠结起另一个问题,国尉和上将军谁更厉害?

容宣却只说,上将军在成为上将军之前,东原是没有国尉的。

容恒突然福至心灵地回了一句,上将军是不是不太听话啊?

容宣不置可否。

上将军一职向来是战时临时任命,但那些年连年战事,东武王便将这个职位改为常驻,当时的邹平是大良造,龙行是少上造。后亡齐宋时,邹平与龙行父子均有功,但龙家父子与麾下骑兵势大,又不能不赏,东武王便取消了大权在握的大良造一职,学西夷设了一个更高的职位,即国尉,将邹平扶了上去,而龙行则明升实平成了上将军。至于龙非,非战时他只能占着少上造的名头领俸,战时方有治兵之权。

容恒口无遮拦地追问了一句,先王这般看重忠心,他是不是遭受过背叛?

容宣眼神幽幽地瞄了他一眼,说东武王曾是商天子十分器重的臣子。容恒一瞬间仿佛知道了天大的秘密一般,后怕地捂住了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主仆二人慢吞吞地往回走着,行到相舍门口时偶遇外出的内史雅,其见容宣十分惊讶,“相国怎地还敢在外头晃悠,东坊那边下了死令,定要取您性命以报丧子之仇,日后您还是少出门走动为好!”

“啊?人又不是我们相国杀的。”容恒疑惑地挠着头,“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杀我们相国作甚?”

“于他们而言是与不是有何区别?”内史雅瞟了他一眼,“言尽于此,相国多加小心,告辞告辞。”

“多谢。”容宣朝内史拱手道谢,须臾之间心中已有计较。

容恒一脚踢开路边石子,“东坊那些……疯了不成,怎能乱咬人。凶手早已缉拿归案,范相又不曾隐瞒他们,凭什么死盯着您不放!”

看来容恒亦是全然信了范子兴的调查结果,果然有些天真。

此事弯弯绕绕颇多,容宣一时半刻也解释不清,亦不准备多费口舌,便抬手敲了他脑壳一下,说东坊杀我便同我敲你脑壳一般无理可讲。

容恒摸着头,心里还是希望他能讲点道理,莫再敲他脑壳。

邹平出兵不久之后便传来消息,道汾郡之战不甚顺利,汾郡郡守是个硬茬,不等季子桑派兵增援便自行领兵于汾郡邑郊之地正面迎击东原军。邹平十分欣赏其英勇无畏,因而爱才之心大盛,特遣下属前去劝降。岂料郡守有勇气更有骨气,立斩来使,誓与西夷共生死。

斩杀来使虽一时大快人心,汾郡上下无不称道,但这一举动却是对当下诸侯交战规则的肆意破坏,全然违背了交战双方约定俗成的规矩,同时也将东原完全推到了西夷的对立面。而下达此令的汾郡郡守亦会随之陷入两难,进退维艰。尤其是战争结束后,若西夷胜了倒还罢了,可若西夷败了,他便成了东西两国全面开战的导火索,是为西夷罪人,为世人所不耻。

邹平不知汾郡郡守斩杀那名小将时是否考虑过身后事、身后名,竟如此轻而易举地便帮季子桑做出了最坏的决定。他亦有些后悔自己当初那点爱才之心,害了一个本不该这般死去的将士。

而此事传至伊邑后,意料之中地引起轩然大波,东原朝野无不震怒。姜妲当场掀了案几,吓得群臣瑟瑟发抖。

容宣伏在地上若有所思,想不通那郡守何以如此过激。东原从未想过与西夷彻底撕破脸皮,今岁之战只不过试探而已,而今双方却因此陷入了骑虎难下的境地。

姜妲今日心情受此影响十分差劲,议事结束后便气冲冲地拂袖而去,众人纷纷作鸟兽散,生怕雷霆之怒殃及池鱼。

“相国!”

容宣将将与龙非一同走出殿门便听见权越君在后面喊他,龙非低声叮嘱了一句“小心为上”便独自离开了。容宣站在台阶上回头一看,权越君正朝他走来,依旧是威严的面容与平淡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君侯。”容宣一揖。

权越君站定,老神在在地看着陆续离开的朝官,忽而转过脸来问道,“相国如何看待今日之事?”

“许是一时冲动。尝闻燕赵之地多慷慨豪侠,此人生于北夷,也许深受赵地风骨影响,故有此举。”

权越君哈哈一笑,“相国当真是这般想的?”

容宣也跟着笑了笑,“当真。”

“相国说得不错,老夫亦是这般想的。”权越君捋须思忖片刻,似是邀请般说,“改日若闲暇,你我不如至茶肆一叙。”

“小臣却之不恭。”

权越君点了点头,未曾道别,却负手悠悠走远。容宣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才自顾自地往宫外走去,与权越君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

等在宫外的容恒十分心焦,今日应召入宫议事的朝官大多已经走了,但他家相国仍是不见踪影。方才龙非出来的时候神神叨叨地跟他说容宣被权越君留住了,吓得他险些晕过去。前些日子内史雅的叮嘱他还记得清楚,权越君不会在宫内便对他家相国动手罢?可他又进不去宫门,再担心也只能原地转圈。

容宣出宫便见此人抄着手在石墩旁来回转,他上前敲了一下对方的脑壳。

容恒回头怒视到底是谁这么手贱,结果是他心心念念的相国。他一下松了口气,连声抱怨龙非惯会吓唬人,若是容宣再不出来他便要去报官了。

“你报哪个官去呀,哪个官还能管得着你家相国。”容宣今天莫名心情舒畅,非要带容恒去市上转转。

容恒不肯去,“人家内史都提醒您要小心谨慎了,您怎么一点儿也不听呢!”相国真真越来越难管,越来越不听人话!

“笨!我若日日龟缩于相舍,他们哪来的机会下手!”

听容宣的意思竟是要以身为饵钓出各路杀手刺客,容恒霎时大惊失色,心道相国怕不是伤风那会儿烧糊涂了,行事竟如此疯癫。

“奴现在不跟您了还来得及吗?”

“唉,那你逃罢,只当我瞎便是。”容宣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你今日若逃了日后便算是相舍逃隶,我那好邻居范相范司寇可是不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你的,不等你逃出伊邑城便会被他抓住,然后送到西夷汾郡做马前卒。啧,那血肉横飞的,我只想想都觉得害怕!”

容恒看他如此戏多十分无语,他方才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要先回相舍而已,这人竟以为他要做逃隶,根本吓唬不到他好嘛!“相国您能不能正经一些,奴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即便您将我送去西夷我也是要回来相舍的!”

容宣心里有些感动,但仍忍不住逗他一下,“阿恒的深情厚谊我感受得到,虽然我很感动,但那是逃兵。”

容恒瞟了他一眼,懒得接他的话茬。

容宣又抬手敲了他一下,“看来我平日里对你实在太放纵了,才令你整日胡思乱想还敢这般嚣张,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看琅琅回来怎么收拾你,到时候你莫哭着喊着求我救你!”

谈及萧琅,容恒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先生若能早些回来,即便她收拾奴奴也认了。唉,奴感觉先生有很多心事,她一人在外也不知该和谁说去。”

世人都说阴阳家高高在上冷漠无情,与凡人有云泥之别,但他眼中的萧琅并非如此,那人活泼爱笑话又多,有时甚至还很吵。但这吵吵嚷嚷的表面之下,他总感觉萧琅藏了许多秘密。

“是啊。”容宣仰首望了望天,天色有些晦暗,云层厚重,许是雷雨将至。

“连你都感觉到了,她却只字不肯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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