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先生

帝洵三人进入木屋不多时，屋内的烛火便熄灭了。只留下外面倾泻而下的月光和还未燃尽的松枝。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在离木屋二十丈左右的一棵雪松树下，一头野兽缓缓的走了出来。它的脚步极其轻盈，速度奇快，就好似凭空出现的一般。这头野兽长约一丈，高约六尺，形如巨牛，一身青棕色的兽毛无比柔顺。四蹄如同碗口般大小，头上有四支兽角，每一支都如成人手臂般粗细。一双耳朵犹如蒲扇一样长在兽角的下方，不像牛耳，反倒像猪耳。最特别的是它的一双眼睛，无论瞳孔、眼白都与人类无异。只是双目开阖间隐现的红光让人清楚地知道，这不是人类。

“先生居然让我暗中保护这个小孩，看起来他也没什么特别嘛！嘎嘎......”一阵如同大雁般尖细的声音从它口中传出，只不过它的声音很小，似乎不想惊动屋里的帝洵三人。

这头野兽默默的观察了一会，便转身向丛林深处走去，它身材看似高大，行走时却悄无声息，刹那间便消失在雪原尽头。

野兽刚刚转身离去，在它刚才停留的地方就出现了两道人影。左边的人身材魁梧，须发皆白，手中握着一柄蓝色的宝剑。威风凛凛，气势惊人。右边的人身材略小，一身棉布长衫在风中轻轻摆动，右手的袖子空空荡荡，但其散发的威压让人不敢小觑。

这二人正是帝洵与凌风，刚才一阵若有若无的精神波动让二人瞬间惊醒，虽然那头野兽极力隐藏，但还是被他们二人发现了。二人对巴蛇的事件仍心有余悸，生怕再出纰漏。所以，二人格外小心，当感知这股波动后，二人迅速出现。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晚了一步，并没有看见那股波动的源头。只是凭借它残留的气息，断定它并非人类修者。

“老哥，依你看，这头凶兽是什么种族？是冲我们来的吗？”凌风望着它消失的方向，询问道。

“不清楚，它的速度如此之快，修为应该不会弱于我们。它并没有显露敌意，而且还刻意隐藏，所以是敌是友还不明确。但是我感觉事情不简单，我们刚刚进入雪原，就被如此强大的凶兽盯上，这不符合常理。它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帝洵一阵沉思。

“不管怎么样，咱们还是小心为妙，这雪域的水深着呢。”凌风也没有头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帝洵点了点头，二人转身朝木屋走去。

雪域尽头，在丛林深处伫立着一座巨型的宫殿，那座宫殿完是由冰晶筑造而成。宫殿的墙体宽约数十丈，高九丈。巍峨耸立，气势恢宏。在四周晶莹耀眼的墙体上，雕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黄龙五方神兽。在宫殿的正中心，两扇巨门缓缓打开，每扇大门都宽两丈五，高四丈。而每扇大门上，都雕刻着一只玄武神兽。那玄武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仿佛是有灵魂的真实神兽。想来，那雕刻之人必是巧夺天工之辈。在正门两侧，分别还有四扇略微小一些的冰门。每扇冰门都宽一丈，高两丈五。在正门正上方，悬挂着一块水晶牌匾，上书四个金色大字：水泽神城。再往上看，则是两层冰魄楼台，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在最上层的楼台中央，同样挂着一块略小的水晶牌匾，上面写着“玄武殿”三个金色大字。宫殿无论是瓦片还是套兽等，都是由冰晶或冰魄构成，无比炫目。整座宫殿都散发着厚重、古朴、神秘的气息。不似人间的俗物，倒像是九天的仙阙。

那座巨型冰宫之中，一群凶兽围着一座玉台席地而坐。那座玉台高约五尺，通透而洁白。在玉台上面，摆放着一个方形木盒，暗褐色的木盒荡漾出阵阵神圣的气息，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在这群凶兽之中有长着灰色翅膀的穷奇，有泛着黑光的玄蛇，有高达三丈的白熊，甚至还有九条尾巴的雪狐。一群凶兽好像开会一般，人言，兽语，神识传音，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都说这件东西快开启了，咱们都等了八年了，可是它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要我说咱们求先生帮忙打开得了。”一只土黄色的黄鼠狼尖着嗓子说道。

“对呀，如今这方天地成仙太难了，咱们好不容易有这个契机，时间不等人呐。”那只雪狐跟着附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十分抚媚。

“不行！先生说这件东西即使打开了，咱们也用不了，况且万事讲求一个‘缘’字，如今时候未到，强行开启说不上会触发什么东西，到时候咱们什么也得不到不说，恐怕还要将自己搭进去。”白熊好像不同意雪狐和黄鼠狼的观点。

“我倒是觉得它们说的有道理，如果开启之后有什么因果，我们大家一并承担便是了。”一条长约十丈的玄蛇望向白熊，阴恻恻的道。

“我觉得不可行，强行窥探天机会遭到天地反噬，我们大家都活不了！”，“你要是怕了，你可以不参与。”，“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我是在为大家着想！”，“胆小就胆小嘛，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你......”

凶兽们你一言，我一语，马上分成两个阵营，都不赞同对方的观点，吵得不可开交。

“够了，你们有完没完了！”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大殿深处传来，紧接着，一副由万年冰髓打造的棺材飞出，稳稳的落在玉台后面的高地之上。棺材中躺着一位伟岸的中年男子，他身高约八尺，面如冠玉，相貌堂堂，眉毛粗壮浓密，双目紧闭，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双鬓的两绺银发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狮鼻阔口，不怒自威。虽然他落在大殿中以后，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但是凶兽们知道，刚才那句话就是他说的。

听到中年男子的话，凶兽们噤若寒蝉，纷纷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哪怕他没有睁眼，只是用神识‘打量’它们。如果被外人看到一定会惊掉一地的下巴，这里的凶兽都修为不俗，而且异兽通常都很高傲，不屑于跟人类打交道，可是现在这些凶兽不仅跟这个人类坐在一起，甚至还毕恭毕敬，眼前的一切却颠覆了人们的认知。

“先生，您当年有恩与我们，我们没有别的意思......”白熊硬着头皮解释，不料刚开口便被中年男子打断。

“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大家对成仙的渴望，但是我希望你们记住，有些事情，纵然是仙，也无能为力，任何事物都有尽头，仙也是一样，言尽于此，你们自己参悟吧。”中年男子依旧没有开口，双眼紧闭，好像不是他说的一样。

如果有修者在这里，一定会无比惊悚。能够用神识凝结成真实的话语，破体而出，在大殿中传荡，此种手段是至尊都无法做到的。

就在此时，一阵疾风吹进冰殿，众凶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头外形如牛的凶兽凭空出现在冰殿大厅之中。

“先生，我回来了，那个小孩我也去看过了。不过，恕我愚钝，并未看出他有何特别之处，还望先生赐教。”那头凶兽向中年男子颔首，无比恭敬的说道。

“你们诸怀一族在这片天地也生存了数十万年了吧？”中年男子并未回答那头诸怀的话，反问道。

“是的，先生，有三十万年了。”诸怀答道。

“三十万年，相对于这无尽的时间洪流来说就如沧海一粟啊。”先生感慨道。

诸怀不知道先生是什么意思，不敢贸然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把那个孩子保护好了，我会给你诸怀一脉二次觉醒的功法。你放心去做吧。”先生承诺道。

“谢谢先生！”诸怀听到先生的话，前蹄跪倒，向中年男子拜谢。

“还有你们，这件东西不是你们能染指的，否则会有杀身之祸，我并不是危言耸听，你们千万要切记。至于你们的成仙路，我会安排，你们散了吧。”中年男子说的‘这件东西’，指的便是玉台上那个古朴的方形木盒。而这些话，便是对刚才争论的凶兽们说的。

“多谢先生！”一众凶兽低头致谢后，便纷纷退出了冰殿。

“小子，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到时候，你便是我送给他们的惊喜，能否改变这末世的结局就靠你了，哈哈哈......”那万年冰髓打造的棺材缓缓的飘向冰殿深处，只留下中年男子豪放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盘旋，经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