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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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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有了那一晚的彻夜长谈后,杨龙菲和高雅那如同冰封的关系和感情也开始日渐升温。两人相处的时间也比之前久了,每天除了唠嗑、打镲,就是拿对方开涮、逗闷子,生活简单充实又不失乐趣,若不是放心不下部队上的事儿,杨龙菲还真有在医院长住下去的打算。

独立团近来无战事,考虑到杨龙菲的身体正在逐渐恢复,代理团长张山干脆就把警卫员李神枪派到医院去了,有这小子在杨龙菲身边,既能加强日常的照顾和保卫工作,又能不让这小子这么闲着,免得让他觉着自己是多余的。

李神枪趴在高雅的办公桌上,喝着黑豆稀饭,手里攥着一张杂粮煎饼,里面还卷着一根大葱。坦白地说,这小子吃相实在难看,跟没吃过饱饭似的,面前那小半盆黑豆稀饭每次都是抱起来往嘴里猛灌,喝完之后就用袖子抹抹嘴上的饭渍,然后又大口大口地嘶咬起了煎饼卷大葱。这还不算,每次刚把嘴里的饭咀嚼完,还非要装出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不管不顾地就张开大嘴朝天哈气,一股浓烈的大葱味道没一会儿就能遍布整个屋子,熏得杨龙菲坐在床上直骂娘。

“唉,我说你小子长这么大是没吃过饱饭咋的?能不能有点儿出息头?饭放在这儿又没人跟你抢,用得着这么没命地往嘴里咽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狗日的在独立团净受罪了来着……”杨龙菲一通夹枪带棒地损道。

李神枪嘴里含着食物,回答得有些模糊:“可不是咋的?团长,您是不知道,自打您……您负伤住了院,我每天那伙食的标、标准可是大打折扣,跟以前大不一样啦。最近一段……一段日子也没啥像模像样的仗可打,小鬼子也不知道整哪出幺蛾子,粮车也不从公路上过啦,全*车拉。咱总不能为了几袋粮食就、就跑……跑到正太线去打、打鬼子火车的主意吧?所以呀,咱们团部最近从张……从张副团长到基层战士,全都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您要是、要是再在这儿多待些日子,闹不好咱们团就该断顿啦!”

杨龙菲脸上积起了愁云:“张山这小子怎么搞的,都快吃不上饭了也不想想办法?这他娘的不是砸饭碗么?照你的意思,我要在这儿住上个三年五年,独立团还不得出人命啦?”

李神枪一脸夸张地说道:“您想得倒挺美呢,还三年五年?我不是跟您抬杠,团长,要按目前这种状态下去,连俩月都要不了,您信不信?咱们团的战士敢把自己的肉剜下来喂嘴里。您是没尝过咱们团的伙食,一天到晚除了绿豆汤就是野菜糊糊,吃得我眼睛都快绿了!”

杨龙菲幸灾乐祸地说道:“扯淡,就吃这玩意儿我看也没饿瘦你小子,照样壮得像头牛似的。要我说,就该多饿你小子几天。你自己说,自打你小子跟在老子后面当警卫员,好像就没受过啥洋罪,没错吧?成天净享福啦,都他娘的快成地主老财啦……”随后他又装出一副十分痛心的模样来,“……你知道人家外面都怎么传么?说我杨龙菲吃肉,你李神枪喝汤,其余战士们都吃野菜糊糊?这事儿要是真的,你这让人家到哪儿说理去?人家会说,凭什么呀?团长吃肉也就算啦,那凭啥肉汤还都得紧着李神枪这小子一个人喝?他警卫员就高人一等咋的?你看吧,这样一来就会造成基层战士和同志们的不满,他们心里不平衡就得到医院来找老子打官司,我还不能表现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事后该处理还得处理,该调解还得调解,得让大家满意呀。尤其是对你小子的处分,老子是酝酿很久啦,等明天早上有空的时候我得跟你好好掰扯掰扯,太不像话啦!以为自己是团长的警卫员就忘了自己是谁啦?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李神枪不屑地瞥了杨龙菲一眼后说道:“得了吧,您呀,还是冲后院的毛驴掰扯去吧,我明早可得躲得远远的。”

杨龙菲恢复了以往的认真,问道:“行啦,言归正传。我问你,除了团部目前是这个情况外,其他三个营情况怎么样?总不能也全都跟你们一样,窝在被窝里挨饿吧?”

李神枪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那都没有,上星期团里开党小组会议时,三个营的教导员都来啦。听说他们那儿日子过得都挺不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尤其是一营,他们驻地离左家沟只有不到十里远,左家沟又是鬼子的交通要道,三条公路挤在一块,鬼子就是明知道前面有埋伏那也得过。一场小规模伏击战下来就能捞着不少好东西,听一营的教导员说,他们那儿的物资都快堆成山啦,除了罐头、水果之外,还有不少洋玩意儿。说是有什么皮靴子、皮夹克,洋胰子,还有写满洋码子的铁罐儿,说是啥鸡蛋粉?听上去五花八门的啥都有,咱也没亲眼见过。”

杨龙菲一听就急了:“那你们他妈还吃什么野菜糊糊?放着这么好的东西不吃,去吃那野菜糊糊,有病是怎么着?张山这个笨蛋,他就没想着去问一营要点儿物资过来?”

李神枪赶忙为张山辩解道:“咋没要呢?要啦,可人家不给呀!张副团长派到一营送信的人屁股还没坐热,人家谢营长就开始哭起穷来啦。愣说那些物资都是他们教导员吹牛吹出来的,根本就没那么回事儿!不光这样,他还硬跟咱团部通讯员抬杠,说咱们团部是穷得揭不开锅,他们更倒霉,穷得连锅都给当啦,全营干部战士都在喝西北风!通讯员不信,谢营长还真真地把人领到伙房看了看,你猜怎么着?嘿,咱们团部的通讯员摸了半天,还真就没翻出一口大锅。谢营长来劲啦,临走前还说了几句风凉话,说什么团部那野菜糊糊要是多出来一部分的话,就给他们一营送去,他们也正闹饥荒呢,正好喂喂他们肚里的蛔虫……”

杨龙菲又气又笑道:“娘的,几天没见,谢大成这个兔崽子出息啦,都敢跟团部指挥机关拔橛子啦?人家张山现在好歹也是个代理团长,以为脱离了建制就能不买上级领导的账?还反了他啦!唉,二营、三营呢?难不成他们也都是这个态度?”

“那倒没有,二营长、三营长还算讲究点儿,多少给了点儿东西。不过都不是粮食,中看不中用。二营送来了一箱洋胰子,五件日本军大衣,还有三双皮靴。三营送来两件皮夹克,五件军大衣,外加半箱老白干。把咱张副团长看得那愁的呀,野菜糊糊都喝不下去,只能每天盘腿儿坐炕上干撮老白干啦!”

杨龙菲咧着嘴骂了起来:“操,他们他妈的还真好意思给,净挑些烂大街的东西往这儿送?那鬼子军大衣、皮夹克啥的老子要它干啥?老子又不办展览,穿身上嫌别扭,扯了当擦屁股纸都嫌硌……”

李神枪一听这话只感到心里暖洋洋的,仿佛杨龙菲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句句话都说进自己心坎儿里面去了:“谁说不是呀?我也是这么跟二、三营的弟兄们说的呀!我说兄弟呀,这些东西你们就不要再往这儿送啦,多弄点儿吃的喝的给我们就成。你们是不知道,我这每天光喝这野菜糊糊,喝得我这俩眼都绿啦。反正咱也不是大户人家出身,泥腿子一个,也不在乎名声啥的,弟兄们就权当打发叫花子,多给咱点儿粮食吃就成。兄弟我现在饿得连他妈混合面儿吃到嘴里都是香的……唉,您猜他们怎么说?二营负责押送物资的是特务排排长马德柱,他一听我说这话就挤兑上啦。他说李神枪,你小子脑袋被驴踢了咋的?老子们给你送来的不就是吃的吗?那皮靴、皮夹克不就现成的食物么?这样,你把这些东西搬到炊事班去,让咱们团部的伙夫拿菜刀给它剁吧剁吧,再往锅里一煮,那就是一道大件儿,这可比他妈的牛肉罐头还过瘾!话又说回来啦,吃草根树皮是咱们部队的老传统啦,当年红军过草地的时候,吃得还不如现在呢!你们这会儿还能喝上野菜糊糊、绿豆汤就不错啦,过草地、爬雪山的时候要是能吃上这个,也不至于饿死那么些人。反正送来的补给就这么多,你爱要不要,实在不成,老子就把身上这根武装带也拆下来送你啦,你拿回去炖炖,当夜宵吃吧……得,他这一句话就把我噎那儿了,我横不能真要他那根皮带吧?团长,您跟我评评理,这事儿他们实在做的有点儿不像话,这完全就没把团部机关放在眼里嘛!”

杨龙菲乐了,笑骂道:“扯淡吧,就马德柱那小子,我还不知道他?这小子家里三代贫农,别说念书啦,吃饭都够呛!就凭他肚子里的那点儿墨水,抽干了也说不出那几句话呀,肯定是他们营长钱里远那狗日的教的!这小子,自打在中央军的时候,没事儿就喜欢跟上级领导抬杠,你要没那么点儿经验,还真不一定说的过他。”

“这还不算啥的,您知道一营长怎么说的么?他说他这个人有个不好的习惯,喜欢欺生,就爱跟新上来的领导逗闷子。他才不管什么代理团长、代理政委啥,要说团长,他只认杨龙菲,别人就靠边儿站吧,换谁也没团长你面子大呀!”李神枪继续接过话茬侃侃而谈道。

杨龙菲得意地笑笑:“没看出来呀,这小子还挺给我面子。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不所有表示。这样,你明天回去一趟,告诉张副团长,就说让他代表我给一营下个指示。从命令送到的那一刻起,一营立刻打点行囊撤出左家沟,营部驻地和团部驻地对换一下,让一营换防到苗庄,团部换防到左家沟。另外再多加一句,就说我杨龙菲很同情他们现在的处境,不是穷得连锅都给当了吗?那咱们对换一下,那野菜糊糊我给你们留着,让一营的战士管够了吃!让张副团长他们去左家沟喝西北风去,这总没问题吧?”

李神枪听后忍俊不禁,大笑起来。对团长杨龙菲的这席话佩服得五体投地:“团长,真有您的,这种招儿也就您能想得出来,既达到了目的又不能让人家说咱们。唉,团长,您这样的,是不是就是政委说得那种……叫啥来着……哦,奸商!对啦,您就是个奸商!”

“你小子不懂奸商啥意思就别他妈瞎扣帽子,一脑袋高粱花子,装什么文化人?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老子还没说完哪!你听好,除了把一营换防以后,二营、三营每个月要给团部送三百斤粮食,水果、罐头也行,老子们也不择食,只要能填饱肚子,混合面儿也认啦!从今天起,老子就是地主啦,这三个营都是负责给老子我打长工的佃户。这就好比是做买卖,人和家伙就是咱的本钱,咱把本钱撒出去啦,按月吃点儿利息不过分吧?就是天皇老子来啦,咱也有理!唉,既然是做买卖,那就谁也别亏了谁。说难听了,这就是他们哭穷后要付出的代价!”

“成,团长,您这招绝啦!我明天一早就回去,张副团长听了以后,非乐得从炕上跳起来不可!”李神枪嘴咧得像荷花似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嘁,你以为我不知道张山为啥派你小子过来?自打进门之后我就看出来啦,你小子上来就是一副吃了蜜蜂屎的嘴脸,说句话就能憨着脸乐上半天,一看就没憋好屁!老子问你吧,你还跟我打哈哈,说没事儿。小子,你跟我耍心眼,你还嫩点儿吧?老子也是从你这年纪过来的,还不了解你们肚子里那点儿弯弯绕?老子要不是这腿上的伤还没好利落,非照你小子的屁股踢上两脚不可……”杨龙菲说话的同时还不忘拿拐棍比划着。

李神枪忙躲开,他揉揉屁股乐呵呵地说道:“团长,您还是省省力气吧。您这伤才刚见好,别再因为打我把伤口崩裂啦,那就太不值当啦……”

高雅突然推门进来,正好听到两人说话,于是饶有兴致地问道:“哟,杨大团长,这又要踢谁呀?谁又把你给惹啦?”

杨龙菲立刻换了副表情,同样憨着脸笑着回应道:“没谁,说着玩呢……”

高雅不屑地“嘁”了一声后转而对李神枪说道:“小李,你的房间我已经安排好了,在北院左数第二间,王主任隔壁紧挨着。房间小是小了点儿,不过不耽误活动。我估计你平时除了晚上睡觉外,也不会在房间里久待,勉强克服一下吧。唉,我正让人帮你打扫屋子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李神枪一通点头哈腰:“管,我现在就过去,谢谢高院长,您人真好……”

……

木村次武率领部下一百多号特工悄悄地潜进了武军寺,附近地带黢黑一片,一点儿亮光都没有。隐藏在暗处的木村次武心里不由得蒙起一片疑云,按理说如果这里是八路军总部驻地的话,那势必会有大量警卫把守。可眼前这片庄园内却是死一般的寂静,庄内庄外安谧如常,完全不符合常理,这令木村次武百思不得其解。

他将那名被俘的八路军排长马文远喊来,再三质问他是否确定此处就是八路军总部驻地。马文远想都没想便点头称是,并保证用项上人头做担保。此前他曾不止一次被派来送信,对武军寺的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就连岗哨的位置他都知道。今晚没发现岗哨,也许是八路军总部首脑为了掩人耳目,用暗哨替换了明哨。只要能突破庄园门户进而掩杀进村,八路军总部机关就是插了翅膀也休想跑掉!

木村次武对马文远的话将信将疑,但他又实在不忍错过这一天赐良机。如果这真是八路军总部在岗哨调配上的失误,那岂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木村次武的心底瞬间便涌起一阵激情,他依稀记得中国有句古语是这样说的: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如今这句话最适合冠以自己的身上,过去自己所经历的一些困难和坎坷不过是上天对自己的考验罢了。现如今摆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只要能活捉八路军总部首脑,自己不但能名震中国和日本,也许还能名扬世界。到那时,跻身于将星如云的日本军界中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儿了,关键是自己所推崇的特种作战将正式被国际所认可,闹不好未来被写在历史教科书上的日本著名军事家中,除了东乡平八郎、冈村宁次、山本五十六以外,还会出现木村次武这个名字。

“传我命令,第一战斗小组呈三三制队形从庄园正门进入,尽量避免被敌人的暗哨发现。相反,一旦捕捉到敌人暗哨的隐匿地点,立刻上去将其干掉,绝不留情!第二战斗小组绕至庄园尾部,如果敌首脑机关有要突围的迹象,你们立刻对其实施有力打击。第三、第四战斗小组也一样,你们负责两翼的围拢,第一小组一旦得手,你们立刻向内压缩外围阵地!此次作战的宗旨是斩草除根,不管是八路军总部首脑还是下面的炊事员马夫,务必全部歼灭,绝不留下一个活口……”木村次武掀开袖口,漏出那块夜光手表道,“现在是晚上八点三十七分,行动将于晚上九点整准时开始,以一枚红色信号弹为例!现在各战斗小组全部按照我做出的布置,各自准备去吧!祝愿诸君能够旗开得胜,不负多田骏司令官和岩松义雄司令官对我特工部的重托!”

时间很快便临近夜里九点,对于木村次武来说,临行动前的最后三分钟变得愈加难熬。他身体里的每一处神经都处于紧绷状态,周围的一切再次恢复成一片死寂。交流中断了,呼吸静止了。万籁俱寂,唯一清醒的只有树林里那一双双快要冒火的眼睛。此时此刻,木村次武等人几乎能够听到彼此间的心跳……

第一战斗小组已顺利分布在庄园两侧,庄园门户洞开,好像在对庄外的“不速之客们”展开某种无声的欢迎。木村次武再次将目光聚焦到自己的腕表上,九点钟到了!他迅速抽出束在腰间的那支信号枪,枪口朝天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只听得“咻———”的一声,一枚滋着火花、泛着红光的信号弹径直穿过茂密的枝头后便涌上云霄,划破黢黑天际的同时,也留下了一道雾色的飞行轨迹。

各战斗小组果断出击,均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被他们包裹得好像铁桶般的庄园中。特工队员们一半持刀、一半持枪,从外向内分别对庄园内的各个房间进行了翻天覆地的大“清洗”。事成之后,各战斗小组在庄园中央处集结会师,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他们用日语交流着,诉说着自己心中的沮丧和不解。

“喂,坂田,你的收获如何?”

“收获什么?我一连踹开了三间房门,里面连只老鼠都没有,更别说土八路了,真见鬼……”

“真是奇怪,我冲进房间后对着床头就是一通乱砍,砍了半天才发现那只是几层草垛。渡边君,你那边怎么样?”

“彼此彼此,连土八路的毛都没看见,这些毛猴子难道还能插上翅膀飞了?”

更有甚者干脆就将手中的利刃狠狠地甩在了地上,半个刀锋都陷于土中,可见特工队员们所用的力道之大。

木村次武迎面走来问道:“你们都聚在这里干什么?各战斗小组斩获如何?”

佐藤中佐一脸沮丧地汇报道:“大佐阁下,整个村子我们都搜遍了,没有找到一个人。每间房子内都落了灰,像是闲置很久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木村次武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精心筹备的计划居然浪掷在了一个完全没有生命迹象的荒村内,真是岂有此理!此时,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开始极度充血,愤怒的心情充斥着全身每一处角落。他从愤恨中走出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个提供“假情报”的八路排长马文远如同抓小鸡般地揪到自己跟前,先是照对方脸上狠扇了几个耳光。随后就又伙同手下特工对其进行长约五分钟之久的毒打,任凭对方如何求饶解释都不听,反倒是越打越欢,以此来发泄心中不悦。

可没成想,这一打竟然将那个软骨头的八路排长马文远给打得断了气。佐藤中佐试探对方气息后摇了摇头,不禁在心里唏嘘道:这个家伙真不禁打,才扛了不到五分钟就撑不住了。想想也是,施暴者都是一群经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特种兵,平时训练没机会下死手,今晚又出师不利,而提供假情报让特工部扑空的混蛋又正好是马文远这个家伙,换谁心情都不会愉快,不拿他开刀拿谁开刀?

木村次武用手赶了赶鼻前的血腥气,满脸尽是惆怅。接连两番都出师不利,难得抓到了一个八路俘虏,却还是个给自己提供假情报的软蛋,这使木村次武对部队之后的走向萌生出了一种隐隐的不安。对于特工部来说,武军寺是一个无比生疏的地方,哪怕是那些具有丰富向导经验的特务们也未必能摸清这附近一带的具体情况。这样一来,局势就显得有些复杂了,到底是进是退?部队该何去何从就成了眼下最该考虑的问题。

没过一会儿,木村次武心中便又生出一计:既然苦寻八路军总部和129师师部无果,倒不如以静制动,给他来个引蛇出洞。很快,最新的作战方案便在这个破烂的村庄内诞生了:木村次武决定将整个村子烧掉,如此这般,火光势必会引来附近的村民或八路,而特工部则化整为零,呈点状散布在武军寺周围。待救火队离开后,特工部再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能误打误撞上八路军总部机关,就是没那运气也能趁着夜色尽快离开这片荒地,总比待在这儿当无头苍蝇强吧……

……

还未等彭老总睡下,副参谋长左权便推门大跨步走进了他的房间,眉目中显得有些焦灼之色:“对不起老总,出现了紧急情况,我不得不占用你的休息时间来汇报一下。十五分钟前我接到了385旅发来的电报,说是位于萨拉西山北麓的南治庄遭遇了洗劫,村里二百多名百姓全部被杀,无一幸免……”

老总蹙紧眉头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查清楚是什么人干的没有?”

参谋长艰难地摇摇头道:“不用猜,肯定是鬼子干的,可关键在于炮制这一惨案的究竟是日军哪一支部队。凶手很狡猾,没有留下任何尾巴。不过据385旅的战士交代,遇难的村民尸体几乎全部都是利器所伤,伤口全在要害,一刀致命,绝不含糊。除此之外,现场还发现了少部分*残骸,说出来就怕你不信,居然是咱们兵工厂生产的‘边区造’!”

老总听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的老天,小鬼子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他们想自己偷驴,让咱们拔橛子、背黑锅?”

“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如果只是为了挑拨栽赃,敌人完全可以在距离他们较近的村庄下手,为什么偏偏把动手的目标选在了距离总部驻地不到五十公里的南治庄?其真实用意本身就值得怀疑。我估计是有小股不明身份的日军经过乔装打扮后渗透进入到咱们的根据地内,进行所谓的暗杀行动。否则在广泛的作战区域内,他们根本不可能如此悄无声息地进入到总部腹心一带!更让我不安的是,在接到南治庄遭遇灭顶之灾的消息前,无论是总部驻晋办事处,还是直属情报处、派遣科,都没有侦察到任何异常情况。这就很说明问题了,敌人是有备而来,而且肯定不是普通的日军部队,行动之诡秘也绝非是一般的日本特工所为……”

还未等左参谋长把话说完,总部警卫连连长唐万成便冲进了彭老总的房间,神色紧张地汇报道:“报告老总、参谋长,总部前沿观察哨发现最新情况,就在刚才武军寺一带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突然引起了大火。据前沿的汇报说,目前火势正猛,大火很有可能会向周边的丛林蔓延。前沿请示,是否需要集结就近部队前去武军寺救火?”

彭老总听后立刻打开房间南边的窗户,果不其然,远方的天际已经被大火照得通红,火势果然不小。彭老总当即下令:“还等什么?立刻集结总部侦察连、特务连,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武军寺救火,务必控制火势的蔓延速度,绝不能再让大火殃及到周边丛林,听明白没有?”

唐连长走后,左参谋长抿抿嘴又提出了自己的担忧:“老总,我怎么觉得敌人似乎有点儿敲山震虎的意思?”

“说说你的看法。”彭老总脸色平静地问道。

“您想呀,老总,南治庄才刚遭遇了敌人的清洗,武军寺一带就又莫名其妙地烧起一场大火,依我看这二者之间肯定有联系……”左参谋长边说边走到墙壁上挂着的一面地图前,有板有眼地说道,“……您看,从南治庄到武军寺之间的直线距离只有三十多里,可从我军建立在外围的第一道防线来算,别说三十里,三百里都不止。如果真有敌人渗透进来,那他们的行军速度未免也太可怕了,不用说,绝对是丛林战方面的行家里手。更何况,咱们八路军总部驻地原先就驻扎在那儿。老总,事不宜迟,您带着警卫连立刻进山,进山后就迂回到郭家峪一带休整。郭家峪距离苗庄不远,杨龙菲的独立团就驻扎在那儿,到了那儿您可以放心休息。”

“这叫什么话?副总指挥走了,留你参谋长在这儿跟敌人打游击,说出来让人笑话。不就是支敌人的小部队吗?你常说总部戒备森严,这总不能是句空话吧?既然这鬼子想送你我一份大礼,那也只好却之不恭啦!兵至将迎,水来土囤,自古就是这个道理。我倒要看看这伙敌人到底长了几个脑袋,有没有三头六臂……传我命令,总部留守部队和外围警卫部队从现在开始进入一级战备,自我以下所有人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把子弹给我推上枪膛,*的盖也给我拧开。一旦发现可疑人员,不要犹豫,立刻开火,违者军法从事。必要的时候,给我也发一支步枪,顺便装上刺刀,我倒要跟鬼子较量较量!”彭老总当即拍板道。

左参谋长无奈地苦笑道:“好吧,我立刻集结附近的守备部队组织防御,既然老总你无心转移,那咱们不妨就在此处布下一个口袋阵,等着敌人进来……唉,主席当年为您写下的那首诗怎么说的来着?哦,想起来啦:山高路远沟深,大军纵横驰奔。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彭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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