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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六章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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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几日,易之行再度到访清舞楼,这是芝岚不曾想到的,她本以为易之行会因发簪被毁之事积怨在心,然而这一切揣度看上去也只能停留在芝岚的脑海里。

当天子到临时,他一直坐在雅阁内等待忙碌的芝岚,待芝岚将手中的活计办完,便急急赶赴雅阁亲陪天子饮茶。

“陛下,您怎的有时间来访?”

话音刚落,但见天子忽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金盒,芝岚一眼便能认出,那金盒是自己当初用来装祥鸟簪的首饰盒。

“这……这是……”

“打开看看吧。”

天子自顾自饮茶,芝岚连忙坐在天子对面,忙不迭打开案上的金盒。金盒一打开,仍是当初那支祥鸟簪,只不过上头的罅隙却没了影踪,芝岚左右端看许久,迟迟不曾寻到毁坏的痕迹。一时间,满心欢喜。

“陛下,这支发簪已然被您修复好了?”

“是啊,不过这可不是朕的功劳,能修复至此,还得多靠了宫中的那群能人巧匠,是他们将此物复原如初的。”

见发簪无虞,芝岚内心的愧怍终就此消泯,这之后,她将手中东西重新归还给眼前人,易之行不解,疑惑地盯着芝岚归还的行径。

“你这是作甚?难道你不要了吗?”

此言落,愣在原地的反而是芝岚了,她端持着发簪的手久久滞留在半空中,稍许瞠大的双瞳漫溢着迷惑。

“算了,倘使你不要便罢了,朕便拿回吧。”

易之行方欲伸出手去,芝岚却又从速将手中的东西连盒带簪的收了回来。

“要!当然要!我为何不要?如此精美的首饰,我当然想要。”

女子怎的也不会想到被自己弄坏的珍宝竟还能再度重返自己之手,她本以为易之行会对此事耿耿于怀,不过这一切仅是芝岚的‘本以为’,当此物再度归返于自己的手中时,芝岚显得尤为欢愉。

“多谢陛下,日后……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看好先太妃的遗物的,不会再让它受半分伤害。”

“朕送你发簪是让你戴的,不是让你做看管者的,你不必过度紧张,发簪一旦没人戴它,它便失去了初衷与意义。倘使你哪一日想要戴上,大可大大方方地戴上,没什么打紧的。”

“是……陛下……”

芝岚低垂着脑袋,姿容乖顺非常,右手不自觉地轻抚着金盒中的发簪,殊不知在这间隙之内,易之行早已来到她的身后。

忽而,后头伸出的一只手冉冉将金盒中的发簪取了起来,继而亲自将其别至女子的乌丝之中。

“你戴着它,它才有了意义,如若你总是将它冷落在盒子里,它可是会寂寥郁闷的。”

轻柔的嗓音骤从芝岚的身后传出,非但嗓音轻柔,就连易之行的行径中亦染带着温柔的情愫,芝岚的双颊当即腾起一片红霞。

她始终一动不动,任由发簪穿凿乌丝,身后人慢慢落座在自己的身侧,不过其藏匿在衣袖内的手却紧紧捏持着内裳,手心里的汗珠层出不穷。

“来,陪朕饮酒吧,朕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该多饮些才不负此行啊。”话落,天子忽朝门外喊去:“燕祺,命人上酒来。”

“哎!我去吧。”

芝岚方欲起身,却被易之行重新拽至于身侧:“不必,就叫他去好了,你是陪朕消遣的,不是来当朕的佣人的。”

此言一落,芝岚的脑袋更是低垂,似乎都快埋入胸口了。

待小六将酒水送来之际,易之行亲自为芝岚斟酒,递酒。

二人接连饮下三盏,芝岚双颊的颜色终于有了红润的理由,竟愈发恣肆无常。

“从前朕也不见你饮酒上头啊,今时不过饮下几盏,怎么就红了脸?”

话落,易之行忽将脸孔凑了上来,旋即仔仔细细地盯着女子的容颜细看,就此,芝岚双颊上的红晕好似行将跳脱而出,再不消散。

“兴许……兴许是年纪长了吧……身子便也不大行了……”

天子轻笑:“你才多大啊,就年纪长了吗?看来朕还是得让你过过从前的日子,这样你的身子才能健朗,而今怕是在这烟柳地的滋润日子过了多了,身子便也不如往昔般健朗了吧。”

“是……”

女子始终低首,口吻亦是嗫嚅不休,易之行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

下一刻,但见他忽而抬起女子那张红得发烫的脸孔来,继而以命令般的口气道:“你不要总是低着首,抬起眸来同朕说话。”

当二人的目光交错在这方略显忸怩的气氛中,非但是芝岚心跳加速,就连易之行本还镇定的瞳孔亦开始震颤闪烁起来,芝岚慌忙将脑袋撇至一侧,继而言道:“陛下,您不能喝了,再喝下去明日怕是难以爬起身来上早朝了。”

话罢,芝岚一把夺走男子手中的酒盏,唯恐这方忸怩的氛围继续延续。

见状,不知怎的,天子骤然含了颦。

“早朝几乎每日都要上,近来无战事,上不上其实也不打紧,并不会耽搁些什么,朕此行是来还你簪子顺便消遣的,芝妈妈怎的还抑遏起朕的乐趣来了?”

天子今时的口吻里明显夹杂着轻微的嗔怪意,芝岚莫可奈何,只能再将夺过去的酒盏重新交还给他。

“是我失礼了,陛下您大可继续饮酒。”

“不饮了,朕没心情饮了。”易之行复将手中的酒盏搁置在案上,情绪里似余染起了些莫名的戾气。

见其貌,芝岚心下一慌,当即赔起礼来。

“陛下,对不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没有权力抑遏陛下您的乐趣,我……我只是担心陛下您明日没法上早朝而已……”

“你到底是在担心朕明日没法上早朝,还是不愿陪朕饮酒?亦或者说你早已厌了朕屡次三番至此,扰了你去迎客?”

“不是!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再者言……陛下您也不是屡次三番至此啊,您许久才来一次,我……我还巴不得陛下您能多些来访呢……”

此言落,芝岚忽意识到自己言行失态,双颊上的赧红更甚。而易之行的唇畔却于暗中勾了勾,又在须臾之间彻底落下,好似不曾勾扬起任何笑意似的。

“来,继续饮酒。”

话锋一转,易之行忽又来了兴头,他再为身侧人沏了一盏酒水,芝岚一股脑地饮下,未有丝毫耽搁。

不知过了许久,案上的酒壶换了又换,芝岚像是蓄意买醉似的,不等易之行说话,她便自顾自地饮上了。愈饮愈有兴头,渐渐地,便也不能自已。

“好了,芝岚,朕是让你来陪朕饮酒的,不是叫你往死里饮,这样很伤身的,你别饮了。”易之行将女子手中的酒盏夺下,不料被酒意蒙住脑袋的芝岚却不管不顾,竟还端起酒壶来买醉。

“你别管!滚一边儿去!去上你的早朝!别管我!”

“上什么早朝,而今是夜时,朕去哪儿上早朝?你实在喝太多了,快些停手!”

易之行强制性地收起悉数酒盏酒壶,并吩咐外头的燕祺将案上关于酒的东西全部取走,芝岚很是气恼,咿哑直叫唤,甚而还扑入燕祺的怀中抢夺自己的酒壶。

见状,易之行却将这‘疯癫’的女子径自拽入自己的怀里。

“陛下,时辰不早了,我们该离开了。”

“等会儿,没瞧见这女人正撒酒疯吗?朕还怎的离开?待她稍微消停些朕再走,你先快将这些酒壶什么的悉数拿开,今夜朕便不该叫她饮酒,都是朕不好。”

天子万般悔恨,燕祺欲说还休,最终,这主仆二人还是不得不陪着眼下这位‘疯女人’周旋,易之行将她带入她自己的闺房里,芝岚却仍闹腾个不休,酒意似是半分也不消减。

“还我酒来!你给我酒!易之行!”

当芝岚的意识被酒意覆盖时,其行径便也愈发近乎于从前了。对天子自然是直呼其名,幸而她还能分得清眼前人是天子。

“喝什么喝,没酒了!都被你喝完了!你快给朕消停些,好好安睡下来,你不安睡朕还怎的走?”

“你走你的,我玩我的,干你什么事!你凭什么要捆绑我!走开!上早朝!上早朝!”

芝岚狠力将眼前人一推,踉跄的身形险些跌落于地,幸而易之行眼疾手快,及时接住了她,才避免了一个‘鼻青脸肿’。

“你干嘛……你别碰我……走开啊!”

“好了,快来这边躺下……”

“不躺不躺,你陪我躺!”

“好好好,朕陪你躺,这总成了吧?来,你快躺下。”

易之行像在哄婴孩般,行径柔和,言语温润,可芝岚偏要做那‘调皮’的婴孩,下一刻,但见她大力将眼前人一扯,紧接着滚到他的身上酣睡起来。

“呼……呼……呼……”

兴许是因为酒意正浓,呼吸声便也大了些,兴许这不是呼吸,是芝岚的颔首。被迫躺在榻上的易之行哭笑不得,最终只能无奈地颔了颔首。

“你啊你,还真是小猪精,前一刻还闹腾着呢,这一刻便睡着了,看来日后朕失眠时也得多饮些酒才成。”

由于芝岚躺在自己的怀中,易之行迟迟不敢动弹,哪怕酒意正浓的人是难以吵醒的,易之行也不曾挪动过分毫,唯恐怀中的女子被自己的举动惊扰。

这时,外头忽响起了叩门音。

“陛下,时辰真的不早了,我们该离开了。”

“等一会儿吧,待她睡得更沉些,朕再同你归宫。”

“是。”

燕祺无可奈何地守在门外,总觉今夜是等不到天子了,果不其然,这整整一夜,易之行都没有踏出过此间屋舍,一大意便同芝岚一块儿酣睡了过去。

这之后,无论燕祺怎么叩门,门内总是不传任何响动与回应,而他又不敢亲自擅闯,因此便顶着夜时的寒凉足足在屋外守了一整夜。

屋内的易之行则怀抱着美人沉沉安睡,浑然忘了燕祺的存在,而其身侧也只有‘呼……呼……呼……’的鼾声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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