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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下定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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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诸人皆归于自己的客店之中,辗转反侧的芝岚终还是放心不下易之行的安危,她实在想要去殷宫瞧上一眼,哪怕一眼也好。

不久后,芝岚背着随璟独身一人前往殷宫方向,临走前还捎了一支利刃在身。眼下所见到的光景令芝岚震颤,因为两方之间的激战时至如今仍还在继续,而皇宫方圆十米开外堆砌着的竟是一具具惨恻的尸骸,有些早已血肉模糊,有些甚而已被人首分离,芝岚踏着的,瞧见的几乎都是旁人的血,旁人的身,窜入双耳的则是兵戈相接的杀戮音。

望此场面,芝岚登时拔出利刃,愈发想要探寻易之行的所在,她不知易之行今时是否还活着,不过战争既然仍在继续,那便证明双方的主子都不曾被彼此杀害。抱持着这等想法,芝岚涉入更险境,由此也不得已展开同周遭人的血刃对峙。不出许久,她终在兵卒密集之处瞧见了自己心底极为渴念的人,可惜那人的身旁此时正站着旁的女子。

“陛下!”

阿露洛大唤一声,眼下迎来的兵刃当即被易之行阻挡,而此时天子的身躯之上早已落下不少伤痕,有些还是旧伤溃烂所致。

“此处危险,你快去寻你的父皇!”

“不!阿露洛不要离开陛下,阿露洛要一直呆在陛下身边!”

女子的‘纠缠’令易之行为难,他一方面不愿让阿露洛负伤,因为其父皇在场,易之行绝无可能叫她深陷险境。然而另一方面他却得迎对眼前敌兵,阿露洛的存在分明成了累赘,纵使她一身武艺在手。

“阿露洛,你莫要胡闹了!兵刃不长眼,倘使你被旁人杀害,朕该如何同你父皇交代!”

“那陛下保护着臣妾便是!”

话罢,女子登时扑入天子的怀中,同时周遭的敌兵层出不穷,易之行更加没法将这陡然而至的身影推开,只能揽着她迎敌。

阿露洛满心欢喜,浑然瞧不见身旁的危险,只要能呆在天子的怀中,受着他的庇佑,阿露洛便觉心满意足。

“愉妃,你简直胡闹!”

“臣妾就胡闹,臣妾就要陛下保护嘛!臣妾是您的妃子,还将父皇给您带来了,陛下可要好好爱惜臣妾!”女子似有些恃宠而骄,而且她根本不分场合便如此撒娇撒痴。下一刻,易之行紧揽住她的身躯对敌,他的举止被迪国国君瞧在眼底,亦同时被不远处的芝岚望在心间。

这一刻,不知怎的,芝岚忽觉自己是个天大的笑话,准确地说,自己今夜来此便是最为荒谬无稽的行径。她竟忽而不知自己今夜究竟抱着什么目的来此了,她只想快些回到客店,快些踏上归返荀地的路途。然而早至殷宫深处的她要想轻易逃脱似乎没有这么简单,周遭皆是敌兵,且双方都向她袭来,在任何人眼中,这个蒙着面纱的神秘女子看上去似乎都不是己方的人员,这一刻,芝岚腹背受敌。

一刃下去,紧接着便是层出不穷的第二刃,第三刃,芝岚早已不知自己被周遭的敌人划上了多少剑,她唯一知晓的只是那旁的阿露洛几乎毫发无损,因为她始终得到易之行的庇佑与保护,易之行一刻不停地将她护在怀中。这等鲜明的对比叫芝岚很不是滋味,因为曾几何时,那位正在守护旁人的男子可是紧紧将自己护在怀里过啊,那时的日子里,易之行满眼满心皆是她。

莫名的辛酸溢出,芝岚只觉自己好生委屈,尽管她明白自己的委屈来得毫不正当,一个行将同旁的男子归去的人又怎能嗔怪易之行守护新欢呢?但她根本抑遏不住内心这份莫名的失落感。

下一刻,几支利刃齐齐向芝岚袭来,却有一只突如其来的利刃替芝岚挡去了悉数危殆。芝岚瞠目,猛然往后一瞧,她并没有等来想要瞧见的面孔,而是另一张同样谙熟的脸。

“燕祺?”

“岚采女,谁人允准你再度归来的?”

“谁人又不允准了?”芝岚挑了挑眉,并不染善意地反唇相讥。

“在下本以为您会识相的,现如今您也瞧见了,陛下他安然无虞,身旁更有愉妃相守,此回乃是愉妃的父皇派遣重兵前来相助陛下,她对陛下的恩情可不是岚采女您能企及的,更何况岚采女现今身份已然败露,自顾不暇,却还要来此拖陛下入泥塘。在下实在不清楚,岚采女归来的用意为何?难不成是要陛下再度放弃自身安危保护您吗?”

燕祺言辞凿凿,眉宇间尽是严冷,他用宽硕的身躯遮挡着芝岚的身影,亦同时保护着她,为的就是不让那旁的主子发觉芝岚的存在。显而易见,燕祺根本不愿芝岚再同易之行有任何来往,败露身份的芝岚已然不适于呆在天子身旁,燕祺很难想象倘使自家主子重归朝堂,他会为了保护芝岚而再行出什么荒谬的妄事。

此言落,芝岚的脸色很是难看:“我从未有过此等想法,我今日来此不过是想瞧一眼易之行现如今的状况罢了!”

“那岚采女今时也算瞧见了,陛下他很好,这段时日愉妃一直在照顾他,岚采女不必挂念了。后宫女子千千万,您的挂念其实本不起什么作用。”

燕祺话里话外皆是催促芝岚快些离去之意,言落,但见芝岚轻蹙眉头,眼底尽含愤慨。

“那是于你而言!你怎知我的挂念在易之行那里没有作用!”

“岚采女,您还是莫要自视甚高为好,您既然一直以来想要归去荀地,今时便是机会,您为何不归去?难不成是对陛下他动了情了?可您觉得如今您的情谊对陛下而言是珍贵的吗?您如若一味呆在陛下的身旁,那只会害了陛下,您也知晓的,陛下如今不可能杀你,为了保你他只有同朝臣做对这一条出路,您想让陛下遭受世间多少非议呢?而且您当真以为陛下他就非您不可吗?因此,无论是为了您自己,还是陛下的安危,您现今最好的做法便是离开殷宫。”

燕祺的神容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酷绝,他实在害怕易之行回首望见芝岚的身影,那只会为他来日的处境平添艰难罢了。而芝岚却在听闻眼前人这番话后如鲠在喉,她想要反驳燕祺的凛言,却又没法否认这其中的利弊权衡不无一定的道理。

最终,芝岚只道:“我知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告诉你,我对你们天子没有男女之情,我也不觉得他定是非我不可。我并不稀罕继续呆在殷宫,成为你们殷人的阶下囚,只是我今时既已至此,便难以从中脱身,周遭的士兵都向我一人袭来,我只能迎战,不过待此回的战役终了,我会离开的。”

话罢,燕祺紧接着答道:“不必了,岚采女,您现在便可以从危境中脱身,在下会相助您安全离开。”

一闻此言,芝岚当即迷蒙双目,尽管百般不舍,却也还是答应了:“好,那你带我出去。”

得到女子的答复,燕祺很是满意,瞬即拽着她的手腕杀戮出一方血海。临走之际,芝岚曾将目光短暂地瞥至天子身,只不过那时天子仍在体贴地守护着阿露洛的安危,不曾注意到她。

待二人满身染遍鲜血终从殷宫中逃出来之后,燕祺则开始郑重警告起眼下这位怎的也甩脱不掉的女子。

“岚采女,在下希望您此回的离开乃是真正的离开。日后您还是莫要出现在陛下眼前为好,这不仅是对您安全的庇佑,更是对陛下安危的保证。您与陛下的缘分是时候该终了了,而您这位杀君者能活至今日亦是求之不得的福祉,您应该就此满足了才是。”

晦暗的夜色下,燕祺决绝的容颜又一次显现在芝岚的目前,相较于上一回,今时芝岚的逃脱乃是被逼无奈的,而这其中所蕴含的哀戚与忧思更是较之往昔更甚。

“燕祺,你定要好好保护易之行的安危,此回便靠你了。”

最后的分别,芝岚终褪去了戾气,取而代之的则是对殷宫中那位深陷险境的男子无边的关怀与不舍。战争发生之前,芝岚还未曾彻底领会到自己内心早已习惯了同易之行相守的岁月,直至真正分别的时分到临,她才浑然意识到易之行的容颜已然深深篆刻入她的脑海里。尤其是于适才目见易之行守护阿露洛的光景时,某种深层次的,一直未被揭开的情感终于爆发了。

可惜,燕祺仍是那个燕祺,他对离别并无不舍,甚而还期盼着眼前人从速消失。

“岚采女,这些您不必叮嘱,保护天子乃是在下应尽的责任,同您毫无干系,自此以后,我们几人永不相见,无论您断不断得干净,您都不得再踏入殷宫半步,这是在下给您的最后警告。就此告辞。”

燕祺说得很是畅快,当他道完这番催促的决绝之言后,便飞也般地消失在染杂着血腥味的漫天夜色里。

望着不远处那座既谙熟又不谙熟的殷宫,芝岚只觉心痛如绞,处在其中时,她分明无数次渴望从这座监牢般的地狱中逃脱出来,然而一旦逃脱出来,却又不舍于往昔那些看似晦暗的日子,因为在那些晦暗的日子里,似乎总有一个温暖的身影相随。

然而,如今那身影却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莫名的感伤荡溢在芝岚心间,她只想从速逃离这里,逃离残存着与易之行共同经历的每一处。

最终,芝岚迈开了离去的步伐,却在不久后迎头撞上了另一个人的温怀。

“随……随璟……你怎的在这儿?”

“芝岚,你又怎的在这儿?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只身涉入险境了吗?”

夜色下,男子的脸孔晦暗无边,像是被一层阴霾所笼,瞧上去似乎有些瘆人,又似乎有些哀戚。

芝岚当即驻了足,心底同时被莫名的惧恐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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