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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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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岚采女的病情如何了?”

待那群御医们慌乱离蹿后,天子开始正式询问起芝岚的伤情来,在时隔许久后再度见到芝岚的容颜时,天子确乎吃了一惊,心底不免一紧,因为眼下的女子实在羸弱惨白,甚而就连其唇畔也余染着莫名的血迹,在内的血迹稍稍沾染于面纱之上,为行医方便,吴老干脆扯下了它。

从容貌稍稍走漏出急促的端倪,天子不自觉地含了颦。

“答陛下,岚采女她似是身染重毒,但这毒素却不知从何而来,以至于老夫我没法解毒,倘若再这般下去,岚采女……岚采女怕是熬不过今夜。”

此言一落,天子的脸色更是难看,像是坠入了冰窖里,情绪几乎悉数凝结了,然而他的口吻却仍是不温不火,闻上去的确像是漠不关心。

“她怎的会染毒?这些时日她不皆被人伺候着吃流食吗?这毒又是从何说起?”

“老夫也未可知,只能尽力帮其解毒了,但老夫还是要提前知会陛下您一句,这解毒的可能性怕是并不大,甚而微乎其微。”

“吴老你便放心大胆地治吧,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她的造化,朕不会责怪于你的。”

话虽如此,那凝望着芝岚的双瞳却开始激烈抖动起来,那其中掩蔽的情绪怕是如起浪时的汪洋那般恣肆,天子不由地再度回想起当夜的记忆,那是一段耻辱却夹杂着梦幻的记忆,他小心翼翼地品尝了一口平生从未尝试过的甜蜜,谁知里头竟还包裹着一只毒蝎。

思绪及此,易之行骤然转回了首,不再将目光对向芝岚,而其身后的吴老却仍在忙东忙西着,时而插针,时而看色把脉。

不多时,吴老欠身作揖道:“陛下,还望您先行帮老夫观望一会儿,老夫去取本古籍,很快便再度归来。”

天子颔了颔首,神容不染分毫颜色。

待吴老彻底离去,易之行不染眼色的脸孔终于稍稍现了些端倪,双瞳中的情绪又一次不可控地腾涌而出,他一边痛恨着一边却又万般困顿地转回身来,狞恶的面目再现,天子逐步靠近榻上人。

“奸人,你快些死吧。”

想要如从前般詈骂,然而这本该是诅咒的言辞道出时竟这般无力与轻微,天子稍一惊,忽而发觉全身上下是那般无力,可他还是咬牙紧盯着榻上那位行将离去的病者,不愿在其容颜上停驻丝毫如当夜般的柔情,芝岚根本配不上。

而当夜芝岚在暗杀前的种种柔情似水无疑也成了今时刺痛易之行尊严的利器,但见他的眉宇愈发紧拧,整张脸孔痛苦地扭曲在一起,他终于暴露出了这些日子里头藏匿于心底的真实情绪,他不仅痛恨芝岚的狡诈,更鄙夷于自己现今这般优柔寡断的行径,这哪里还是自己啊?

下一刻,许是耻辱与怒意齐齐上阵纠缠,一袭凶恶面目的天子当即紧拽起芝岚的手,而芝岚的身子亦在这一过程中被稍许带起。

“奸人!你快去死吧!你最好今夜就死去!你实在太碍眼了!你作何要活在这世上!你可知朕有多么不愿再瞧见你!”

男子狠毒拽拧着病者的手腕,不过芝岚的脸色已然濒临至没法再煞白的程度,因此此刻的她几乎毫无异动,仅像个尸骸般被眼前人操控着,正如当初再监牢时神思恍惚的她被天子折磨得死去活来一般,只不过相较于过往,今刻天子心底怀揣着的恨意却包裹着截然不同的意蕴。

须臾之间,本还青筋脉暴涨的天子忽地放大了瞳孔,其容颜之上的危冷虽还仍未完全消散,但这其中势必已经攀上了某些极端讶异的成分,天子登时怔在原地。

因为,在芝岚被她抬起的胳膊下,此时正明晃晃地插着一根小银针,那银针虽小,却仍成了此时天子眼底唯一能容纳下的物品。这显然不是行医所用之针,天子一眼便能瞧出,既如此,那这根莫名的银针究竟是从何而来呢?又为何会出现在芝岚的手臂下。

易之行暂且搁置下痛恨,反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女子胳膊上的可疑物,那根染带着血色的银针上除却血色本身之外,似乎还沾染上了某一种诡秘的液体。

当即,又一层新鲜的盛怒从天子的体内汹涌而出,这必定是有人在暗中残害,易之行清楚地意识到。

此时,盛怒其实不足以用来形容天子的情绪了,他像是将这些时日一直憋闷在心底的诸般感受一齐袒露了出来,痛苦,震怒以及悲怆与躁动,尤其是在得知芝岚的伤情有人暗中陷害之际,易之行便更为焦躁了。分明前一刻他还希冀着芝岚的死能彻底将自己救于火海,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恨不能亲手剜了背后的作祟者,他已然迫不及待了。

“吴老!燕祺!”

天子疾呼着飞奔出去,恰巧迎面撞上带着古籍归来的吴老,他连忙将此事悉数知会于眼前人,吴老既兴奋又焦虑,当即将那银针上的液体瞧了又瞧,旋即又探查了一番芝岚的胳膊,最终便猛然投身于古籍当中,寻着可能救治的法子。显然,这毒素非比寻常,怕不是什么三流品种。

当然,吴老亦发觉出天子的状态同方才很是不同,适才不见他有焦炙之色,此时却见天子已在屋内踱来踱去,甚而还依稀可见其额上的冷汗。二人无疑皆知晓,今夜芝岚的性命乃是一场与时间的竞争,如若侥幸寻找了方子,便能万事无虞,如若最终仍是徒劳无果,那芝岚的性命便也就此告终了。

而这一刻,天子显然不愿。

“吴老,可寻到法子了?”

“陛下,再给老夫些时辰……”

一个时辰过去了,屋内仍是一方焦炙紧张的氛围,就连适才去处决御医的燕祺也已归来,却仍不见这方焦炙当中的出路。

“燕祺,你立即去查清楚这些时日来至此处的所有人!朕务必要将暗害岚采女者寻出处决!”

“是!”

一头雾水的燕祺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也能从天子的神容中意识到此事的严峻性,适才对御医的杀伐果决怕只是一个小试牛刀的起始,待天子逐渐袒露真容后,皇宫上下便当真要开始人心惶惶了。

时辰渐渐推移,夜色早已浓重到像是被一整片汪洋的墨水铺洒开似的,凡是听闻消息赶至此处的人几乎都被天子的护卫请止了,哪怕是这些日子里一直被天子宝贝的阿露洛亦在静防宫外被看守护卫劝止,理由很简单,此时易之行的耳目里容不下旁的,身处在极端焦灼中的他根本懒得搭理任何人,哪怕一丝一毫的噪音也成了能令其彻底崩决甚而雷霆大怒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只想同能救下芝岚性命的人一齐呆在这屋里头,旁余人不过是闲杂人等罢了。

被拒绝入内的阿露洛当即含颦,紧接着便有一阵猝不及防的危机感攀爬至她的心间,但见她紧拧起眉头,狐疑地再问道:“你可有同陛下知会迎来者是何人?”

“答愉妃娘娘,陛下说了,无论是谁人,都不允入内。夜色浓重,愉妃娘娘还是快些归去吧。”

此言落,阿露洛的脸色瞬即染上了难堪,她在静访宫外徘徊许久,终不闻里头任何动静,而外头的寒风实在凛冽,最终便也不得不逼使她归去了。

“如若待会儿岚采女的病情有了什么动静,记住来给本宫捎个信儿,本宫自也提心吊胆的。”

“是,娘娘。”

阿露洛终还是踌躇了片刻,后踏着不甘的步子离去了。当然,她希冀的捎信儿是捎来岚采女病逝的噩耗,方才皇宫中传得那般沸扬,都说是岚采女快不行了,想必她也是真的快不行了吧?如若她行将离去,阿露洛当然想要头一个知晓这份喜讯。

思绪及此,阿露洛心底的不甘随之染上些许渴盼,她渴盼着后宫从此仅她一人霸得圣宠,而那所有曾被天子亦或将来会被天子宠溺的人都应该归西去才是。

与此同时,莫汐茹亦闻了这噩耗,她连忙着衣起身,预备去探看一番。

然而当她方迈入门外,迎面而来的竟是浩浩荡荡的宫兵们,他们齐齐闯入,分毫不顾及宫中的礼仪。

望其如此,莫汐茹大惊,双瞳之中充溢的皆是惶恐与不安,而其身侧还未睁开惺忪睡眸的素锦更是被这威厉的气势骇得当即醒了神,她眨巴眨巴眼睛,不敢相信眼下发生的一切。没人知晓发生了什么,直至燕祺到此。

“温妃娘娘,多有打扰了,还望您行个方便,暂且在外等候片刻,不过待会儿您与素锦姑娘怕也是得同在下走一趟了。”

“燕护卫,这……这究竟是怎的一回事?为何此处……”

莫汐茹瞠目结舌,忽地觉得紧张感倍增,像是莫名其妙便被卷入进什么棘手的困境之中,而她分明什么也不知啊。

“答娘娘,适才陛下已发觉岚采女如今病情的加重乃是有人蓄意陷害,而这些时日曾抵至于静访宫的除却岚采女那处本身的宫仆外便是娘娘您宫里头的人了。因此今夜在下便是要将这些时日去往静访宫之人悉数带走审问的,多有得罪还望娘娘您能谅解。”

言落,莫汐茹当即身子一瘫软,过多的讯息一股脑儿地蹿入其双耳中,她一时接受不得,当即踉跄地跌落在后头素锦的怀里。

“哎……娘娘……”

“温妃娘娘,您无事吧?”

燕祺连忙询问道,瘫倒在素锦怀中的莫汐茹竭力支起自己羸弱的身子骨。

“本宫……本宫无事……”

莫汐茹脸色忽而的惨白不由得引起素来警惕的燕祺的怀疑,但见他的余光一直游移于眼前人之身,更何况他还听闻这些时日到静访宫中次数最多的正是这位脾性温良的温妃娘娘。

如此,燕祺的怀疑便不得不放置于她之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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