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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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樱对初桃说:“你刚才那两巴掌打得极好,那个老贱人敢如此嚣张,我日后定不会放过她。”

初桃心疼道:“姐姐,我知道你救人心切,可是你也要顾着肚子里的小孩子,万一那药里面有伤胎儿的成分,呜呜呜呜呜那姐夫会打死我的,呜呜呜呜你不知道姐夫打人有多疼,姐姐还不如使个眼色让我给喝了呢。”

初樱笑着说:“都什么时候你还跟我调侃你姐夫,上次就掐了你几下,那也是怪你自己话多,活该。”

“太医院的人我有分寸,他们人未到场就敢开方子,这方子必然只是一些温和的补药,不碍事,虽说是药三分毒,我刚才不是已经吐下来了吗,这招也不算铤而走险。”初樱柔声安慰道。

初桃说:“太子妃有意刁难三王妃,可是我们又不是傻子,这不就是太子冲着我们来的嘛!就这种人,坏得透透的,别人的生死也不顾,我恨死他了,他不得好死。”

初樱缓缓说:“桃儿,王妃她真的……很不好,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了,你也看到了,我们府里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了,民间有名的大夫也都请过来了,今日走投无路我才想到去请太医,没想到竟被太子妃摆了一道。”

“啊……姐姐的意思是,王妃……”初桃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哭着走到琴右身边,小心地伸出手指头去探琴右地呼吸。还好,呼吸虽弱,还好还有。

初樱疲倦道:“除去茯苓,王妃身边还有个豆蔻还算贴心,豆蔻你过来。”

豆蔻依声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她平时沉默少言,没有茯苓聪慧能干,因为和茯苓一样都是被乌池知县塞作陪嫁到三王府的,所以王妃并不薄待她,给的都是比较轻松的活计。

但此时此刻,豆蔻是唯一一个知根知底的丫鬟了。初樱问道:“你跟着王妃多少年了?”

豆蔻说:“细细算起来,也有十三年了。”

初樱说:“乌池的养父母还经常联系王妃吗?”

豆蔻咬着嘴唇,一想起乌池那一家子的嘴脸,豆蔻就不能控制自已去生气,那些人!索要些钱财又或是让琴右给家里哪个不争气的孩子谋求生计就算了,王妃也不是凉薄之人,就当作报答养育之恩了,可是时间一长乌池那边越来越依仗王妃,养父母还有倚老卖老的意思。

王妃身体不好,这两位一点也不亲的爹娘,屡次差人送来些民间的求子药方,里面还有什么老母猪粪烧灰的荒唐药方,大夫拿过来一看,简直哭笑不得。

送求子药方就算了,乌池的那位老夫人还时常跑来坐坐,要求琴右在自己族中抱一个孩子来养,口口声声说这是为了琴右好。

乌池的“养母”总是有意无意在琴右面前念叨,一个女人没有子嗣会被丈夫抛弃的,你应该赶紧吃了我为你求来的药方,生个一男半女的,要么就是从自家抱个孩子过去养,再不济,从家族里再挑选几个适龄的女子引荐给三王,自己生不了,就应该让别的女人生。

字字句句似乎都包含着对这个养女的挂念和教诲,但事实上,一字一句都是在为自己的家族着想。

这种“谆谆教诲”持续了好多年,直到三王发了火,表示就算是琴右一辈子生不了孩子他也会视若珍宝,乌池的人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豆蔻说:“这两年走动地少了。不过奴婢还是多嘴一句,乌池的养母是一个很难缠的角色,王妃最头疼的就是招待她。”

初樱大致也猜到了,府上仆人提起这个“亲家”都是一脸的鄙夷,看来他们没少在这里打秋风,想到琴右的处境,初樱又低声叹了一口气。

怕琴右撑不住今天,一般人弥留之际左不过是想见一见最亲的人,可是除了三王,尘世间还有什么人值得她挂念分毫呢?

乌池那边,就算是人来了,恐怕也只会借此要财要物,这边琴右人还是热的呢,恐怕她也不想看到这种局面。

“那王妃在乌池就没有一个说的上话的亲人?”初樱问。

豆蔻想了想说:“倒是有一个。因为我们王妃被收作养女,那人按辈分算来,应该算作王妃的表弟。姓裴,比王妃略小两岁,如今在乌池做小本生意,卖豆腐。”

“可信的过?”初樱问道。

豆蔻说:“信不信得过要靠樱王妃拿捏,裴表弟忠厚老实,以前王妃种花卖花的时候,他没少过来运土搬花施肥,王妃出嫁的时候,裴表弟一个人躲在屋里哭,王妃哄了好一阵子才停。”

年少时期的情往往是最质朴,不掺杂着任何利益关系。

按照东易的风俗,一个女子的生死大事,夫家虽然要担负起整个责任,可娘家也必须有人出面,否则,按东易的说法,没有这个引路人,这个女子是找不到认娘家亲人的路。

况且,琴右这些年也有一些私物,若是直接交给养父养母,恐怕会落入歧途,不如找个靠谱的娘家人,叫上几个家族长老作证,把这笔银子捐给家族学堂啊,免费替族内的适龄子弟开放讲学,支持那些读不起书的潜力子弟,总好过给别人挥霍浪费的好。

如果这个裴表弟能来最好不过,到时候什么事情他一接手,安排得妥当,家族不会有什么意见,那么养父母也无话可说,毕竟谁都想平分这杯“羹”,捐给学堂是最好的方式。

初樱有自己的打算,东易习俗中,人虽入土的是夫家的陵墓,女方的娘家也同样要备好一块碑,但是这块碑只有嫡女才能拥有。初樱捐学堂,也不过是想让琴右这个漂泊的养女也能在娘家更加名正言顺地占有一块碑了。

“天色不早了,现在应该还来的急。是关紧要,豆蔻你……拿着王府令牌,去乌池把裴表弟接来,一路不要透露风声。”初樱说。

“可是樱王妃,我不会骑马啊!”豆蔻只是一个小丫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骑马呢?

初樱气道:“都怪我,前几日暴雨,我见马车的顶篷没有一层防水的油纸,全部拿去城郊补去了。”

这下……豆蔻连马车都乘不了了。

“我会!我会骑马!豆蔻,我带你!”初桃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你的腿……”初樱还在犹豫,初桃的马术是将军在世时亲自教的,初樱不怀疑她的技术,只是初桃的腿受过伤,还能骑马吗?

“可以的,我只是不能跳舞,姐姐你知道我最常练的是胡旋舞,要绷直了脚背,对关节的灵敏度要求比较高,所以摔断腿之后就不能再跳舞了。只要不在马上跳舞,骑马还是可以的。”初桃想说个笑话缓解一下这紧张的气氛。

初樱勉强笑了一下:“还贫着呢。快去快回,去晚了城门就要关闭,你哪里也去不了。”

初桃说:“我有王府的令牌,怕什么。姐姐,今日为何这么急,王妃姐姐虽然羸弱,但也如太医所说,王妃姐姐这是老毛病了,为何姐姐忽然要惊动这么多人,非要今日把裴表弟请过来?”

初樱长叹一口气,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王妃不止是咯血,我亲眼见着她……吐了两大口血。大夫说,王妃神疲乏力,心悸气短,舌淡苔白,脉象微弱,恐怕……恐怕……”

“王爷不在府中,我若是有一件小事没有做好,他日必会谣言四起,我如履薄冰,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凡事要思虑万般周全。”

“也是我没照顾好她……”初樱说着说着就哭起来。

初桃说:“王妃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度过此劫,姐姐别哭,整个王府上下可都倚靠你了,姐姐千万要振作起来。我这就和豆蔻一起前往乌池。”

“希望我今日只是白忙活一场,王妃一会就能醒过来。”初樱说。

豆蔻还没有如此近距离地看过江家三小姐,只见她粉白的脸上嵌着两颗圆溜溜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那挺直又小巧精致的鼻子给这张娇憨的鹅蛋脸带来几分清冷,美得令人窒息。

这是什么样的仙女啊!豆蔻只看了初桃一眼就垂下头去,仿佛多看一眼就是亵渎她。

仙女小跑着走至马匹前,踩上凳子,抱上马背,一个斜跨就坐在了马背上,对豆蔻说:“你能不能上来?不能上来我拉你。”

怎能麻烦仙女帮助自己上马?豆蔻不敢,于是她灵机一动,在原有的凳子上又架起一个凳子,这样她就可以踩着凳子上马了。

好高啊!豆蔻都不敢往下看,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上马,初桃说:“出金陵城的路我记得,出了城我可就不知道乌池怎么走了,届时你要在后面指路,坐稳了,我会把马骑得飞快,你要是害怕就抱住我的腰。”

仙女的腰也可以抱吗?豆蔻更不敢。不过后面马骑得越来越快的时候,豆蔻还是不自觉地抱住了初桃的腰,然后发现……仙女的腰真软,腰上竟然长了很多肉……

初桃经过望月楼和望月桥,看见街道上只有几个乞讨的小孩,两个脚夫赶着五匹驮炭的毛驴,向这边走来。颇有些凋零之意,完全区别于往日的热闹。

往日的望月楼一片,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日,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今日怎会如此反常?

初桃来不及多想,快马加鞭往城门驶去,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依次排开,可那些平日里都会摆出来的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却全部都收回去了,上一次见到大片店铺关门的景象还是在信阳,大家纷纷关掉店铺去看斩首,真真奇怪。

一路上只看到刺眼的红日渐渐西沉,夕阳给街上的翘起的屋檐和屋脊镀上一层柔柔的橙光,蟋蟀在有节奏地鸣叫,水车哗啦啦在唱歌,就连马蹄敲打在青石板上,也让人觉得格外动听。如果不是急着,初桃真想停下脚步好好欣赏一番这夕阳下的美景。

豆蔻也觉得奇怪,她虽然不常出门,可也听说过金陵城的繁华,这毕竟是天子脚下。“江小姐,为什么天还没黑,街上的人这么少?”豆蔻问出了心中疑惑。

初桃也觉得奇怪,一边御马一边回答:“我想想,我们要出的是南门,猎场也是从南门走的,难不成今日皇上要回来了?那也不应该啊,怎么不见皇家禁军在街道两边把守?”

“皇上?禁军?”这可把豆蔻吓坏了:“江小姐,我们不会遇到皇上吧?”

“遇到正好,我去皇帝那告状去,跟他说一下太子妃德行有失,太子约束无妨!”初桃说。

远远的,初桃已经看见了城门,还好,城门还没有关闭。但城门之外围了乌压压一群穿着铠甲的人,正挨个排查着什么。

初桃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有预感这次不会太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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