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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坤道：“对，皇爷先是引发‘鱼肠之战’，想撕毁‘九方盟约’准备入侵中原，可却被我师父牵制，这是他杀我师父的动机；后来皇爷谋划了你我师父的比武之事，想借刀杀人，结果使我师父失踪了五年，这是他的又一高明手段，而且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出还会有别人想这么做的目的；我师父只能是被‘八神’所杀，除了我师父，书院里的‘八神’只有皇爷一人，这又是一条根据；加上华景的亲眼所见、叶裁春和舒闲云的自杀缘由、我师父写的血字，这些都是皇爷杀我师父的铁证；我师父被杀，皇爷得到的利益最大。这一切，都是证据。”
恨盖天道：“你的推断毫无纰漏，确实证据充足。皇爷从引发‘鱼肠之战’之时起，他便是个罪人了。皇爷引发那样一场浩劫，使民不聊生，真是罪大恶极。”
司马坤道：“其实皇爷的目的未必是错的。”
恨盖天问道：“造成那样一场血腥的风波居然是好的目的？”
司马坤道：“这个天下就像一个人患了顽疾，已经根深蒂固，需要破后而立。皇爷是要先将中原搅乱，然后趁机出师有名，惩邪除恶，这本就是争夺天下的通用手段。要救人，就要先杀人；要统一天下，就要先把天下分裂开来。大治，需要先大乱。如果皇爷成功了，他就是一个千古明君，他的目的并没有什么错。所以说皇爷并不是彻底的小人，他和刘灼、孙演那些人一样，都是这世上的一代枭雄，都想建立自己理想中的天国。..co也是为了苍生而战，只不过他失败了罢了。”
恨盖天目光闪动，问道：“那你和曹一羽呢？你们两个是不是这样的枭雄？”
司马坤道：“我没遇到曹一羽之前，我是。可后来我却又变了，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曹一羽也许是，可他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太重情义，争天下和重情义本就是矛盾的。”
恨盖天道：“可这种枭雄毕竟已经不算是好人了，一旦失败则落得个身死名裂、万人唾骂的下场，徒留一个千古骂名。就像皇爷，他若是一直好好地教书育人该多好。”
司马坤沉默起来，瞅着房间的阳光已经从墙上完挪到了地面上，突又开口问道：“谢花飞他们几个呢？”
恨盖天道：“谢花飞还在书屋里教书，百里雁信出去找曹一羽了，而风破浪……死了……”
司马坤叹了一口气，望着风破浪床上的那大被子出神。
恨盖天眼中闪过一丝伤痛，接着说道：“想不到风破浪平素放浪不检，不学无术武功低微，一直被人们所瞧不起，在关键时刻却能挺身而出，替皇爷挡下了我师父的一掌，为皇爷逃跑争取了机会，真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这样的人才该被称为英雄。”
司马坤道：“人格的伟大与否，本就是和这个人的武功本领无关的，仗义每多屠狗辈，平凡的人也能重义如山，视死如归。..co
恨盖天道：“我现在忽然很想做一个这样的平凡人。”
司马坤笑道：“每个人都有需要自己扮演的那一个角色，想实现理想就要先活下去，想活下去就要吃饭。可是我现在却很饿，饿得没有力气端碗吃饭了。”
恨盖天笑着将那碗粥捧到他嘴边，舀起了一勺说道：“粥已经不烫了。”
皓月当空，玉盘一半，闪星点点，风暖云淡。
司马坤和恨盖天并肩散步在书院的树林里，林中阡陌纵横，有小溪流水，漂浮绿叶。
恨盖天道：“我明天便离开书院，回幻神岛。”
司马坤道：“你不想再去见他一面，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恨盖天摇头道：“我……我没脸再去见他，希望你的‘扬尘’打探到他的消息后能捎个口信到幻神岛去。”
司马坤道：“你并没有做错，不必自责，错的是他。唉……我听说你们东海的十八丑魔又出世了？”
恨盖天道：“嗯，上次魔五娘出逃，引得十八丑魔更加分裂。魔老大又被玄沉大师吓唬了一顿，他受挫很生气，便偷偷率领剩下的十多个妖怪跑出了幻神岛，我师父此次就是要追捕他们而来的中原。”
司马坤笑着问道：“那个魔五娘不是打算去杀甄妙莹么？”
恨盖天也笑了，说道：“听说魔五娘是个傻子，她若是真的去找甄妙莹，那真是死定了……不过我却听说魔老大那批人到了中原后又分成了好几拨，因为魔老大实在是太爱杀人，十八丑魔害怕他再发狂杀到自己头上，便都分散跑了，纷纷自立山头……这群妖怪，最爱杀人放火，早晚会闹出动静的。”
司马坤道：“我听书院里有弟子在传，有一个‘鬼脸’丑十八在书院附近占了个山头，当起了山大王，还竖起了一面大旗，上面写着‘鬼脸大王’，正在招兵买马。听说丑十八招够了二十个山贼之后，立马信心大增，打出了‘灭曹家，破孙刘，统四方，建大国’之类的旗号，成天吆喝着要发兵攻打四大门派，哈哈……这群妖怪虽然无恶不作，却也傻得可爱。”
恨盖天笑道：“我打算明天就去找他晦气，这种人绝不能让他真的成了气候。其余的那些丑魔，我也要一个个地找上门去，不让他们兴风作浪。”
司马坤问道：“那你解决了十八丑魔以后，又有什么打算？”
恨盖天道：“这一年来，我见识到了这天下间终究是有太多不平事，太多肮脏的小人！‘八神’虽然武功盖世，却都各有私心，或各有羁绊不肯出山为正义而战。我要跟着我师父练成绝世武功，一定要将这世间所有的丑恶都扫平除尽，决不让这些血腥悲剧再演。”
司马坤笑道：“我预祝这世上能早日多一位恨大侠，到时候我可以骄傲地对别人说，我有一位大侠朋友，他是‘第九神’。”
恨盖天道：“这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你不如和我一起去幻神岛，世上就可以有两位大侠了。”
司马坤叹了口气道：“可是我还有司马家族，我终究还是放不下。”
恨盖天笑道：“原来你这个第一聪明人也有看不开的牵绊，不如我一个人无牵无挂，行坐自由，仗剑天涯，不亦快哉。”
司马坤笑着问道：“哦？你当真没有了牵挂？满柔呢？”
恨盖天笑了，说道：“我觉得你也该找一个这样的牵挂，说不定能让你看开这些家族复兴和天下大业的事。你看，天上的一半月亮虽然也很漂亮，却终究让人感到有些缺憾。”
此时突然有一阵女子的念词声传来，声音娇柔动听，只听她念道：
“几时笙歌，歌落唤乡魂。柳花雨，玉楼人。孤旅雁露宿，薄衾寂寞枕。梦潇湘，醒时风沙起胡尘。
芍药阻桥头，打马稀烟村。凉凝烛，漏断春。才子常多恨，比翼情谩真。芳月尽，三更夜色逾深沉。”
两人寻声望去，只见柏爱词正跪在两座新坟之前，烧着一些写着诗词的白纸，嘴里还继续念叨着：“皇爷，愿你下世能得善终，仍旧是天下第一才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