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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啊？啊，啊，这样啊。”
希姆这才略带些不舍的从回忆中离开，不知自己是否还有能再见那些好友的一日。他望了望天，依稀还能从起伏的群山间瞥见太阳的身影，但是树林中腾起的淡淡寒意提醒他确实要考虑过夜的问题了。
“我们附近有村庄吗？”
已经行进了半个下午，距离莱茵赫兹城堡及市镇颇有些路程，折返显然是不可能的，希姆也不打算折返，而比起在野外宿营，还是找个村庄借宿比较合适。
希姆相信这两位骑士也是一样的想法，不过是把主导权交给了自己，以示对自己的尊重罢了。
“有的，巴洛村，沙伦村，白水村好几个村子都离我们不远，离我们最近的应该是白水村，不过那个村子规模不大，少爷想住好点的话可以去翠斯特镇，也不是很远。”
这次回答希姆的就是莱尔骑士了，他挠了挠有些散乱的头发说道。
“城堡里大多人都是本地出身的，莱尔也是，对附近比我熟悉。”
而一旁的莫雷也补上一句。
这样啊，希姆想了想，他倒是对于住宿条件没什么要求，这种中世纪再好的条件也好不到哪里去。以他来看，不如就近住下，明天早起赶路回到那片自己还没见过的领地上。
毕竟作为一个现代人，听到有属于自己的一片领地，还是挺新鲜的。不过他还有一个在意的事情，就是在自己与莫雷讨论借宿问题时候，小女仆好像有些想法的样子。
希姆转过头去，看到奈菲尔那一头还参差不齐的红发就嗖得沉下去，然后顿了顿又怯生生的探出头，伸手敲了敲车厢问道：
“怎么了，你有什么建议？”
小女仆摇了摇头，然后小声的解释道
“我家就是沙伦村的。”
有点想回去看看，奈菲尔没把后半句说出来，毕竟少爷还能容忍她已经是宽宏大量了，她不敢再提出什么要求。
倒是希姆看她这个样子，猜到了一些，略一思量，就笑着问莱尔：
“我们转道去沙伦村的话，会耽误行程吗？”
而莱尔也明白了希姆的意思，本来就是护送这位少爷返回领地，他决定了路线还用问别人吗，这是为了照顾那个小女仆的心情，才有此一问。
这么想想的话，这家伙似乎也不是那么过分的贵族啊，莱尔开始觉得自家的大少爷顺眼了些，也笑着回答。
“不耽误，走快些的话天黑之前就能到了。”
很快天色便沉了下去，在晚霞尚存的时候，老管家就组织了人点燃火把，黑暗尚未来临便被扫开，但是晚间的雾气夹杂着寒意仍然绕着队伍盘旋。
对于回家一事显得十分兴奋的奈菲尔也不在车厢中待着了，而是与回到马车上的希姆一起坐在车前，小声的与希姆诉说着村子里的那些事情，不过白天消磨了太多精力的希姆却在夜幕带来的寂静中，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小女仆，就这样沉沉睡去。
“少爷，少爷，咱们到了。”
等到希姆再睁开眼，就已经能远远看见村庄的轮廓了，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腰，希姆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女仆也睡着了，她手里还攥着一条毛毯，披在自己的身上，希姆轻轻的把毛毯翻过来盖在小女仆身上。
“加布利尔先生已经先去村中通知，让村里的人为我们准备草料与地方了，我们虽然随便住在哪里都行，但是这些家伙却是得好好伺候着呢。”
叫醒希姆的正是莫雷，他正一边亲热的拍了拍自己的战马，一边向希姆解释道。
希姆轻轻拍了拍脸，让自己精神一点，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完全是无用功，晚秋的夜风迎面而来，就带走了他残余的困意。队伍的火把带来的光线虽然不能说亮如白昼，但是却也能照亮不远处的景象。
随着队伍逐渐向沙伦村移动，村庄的轮廓渐渐清晰，大小不同，但形制相似的屋子错落有致的分布在村中，点点火光在漆黑的路上摇曳，似乎是前来迎接。
希姆却觉得有些奇怪，看了看一旁还没醒过来的小女仆，开口向另一位本地人问道：
“莱尔骑士，这村子似乎也不小，怎么都没人点灯？”
“哎呀少爷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我莱尔就行了。”
对希姆改观的莱尔开始展露出大大咧咧的一面，他指了指正在逐渐靠近的火光们说道：
“油在乡下买起来又贵又不是非常必要，所以我们乡下用油都是省着用的啦，一家一户基本上晚上不会用灯，即便要用，也不过点上一盏，少爷你看他们拿了那么多火把，家里面肯定不会再点灯了。”
莱尔的说法希姆也清楚，他甚至还知道再过两年，这种情况就会大为改观，新的照明能源将会由德威特纳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炼金学徒发掘出来，此后普通人家中也能昼夜常亮，而这揭开了那场浩浩荡荡的炼金热潮的序幕，可惜，蒙纳斯山脉列国的炼金业改革还是在巫师协会的插手下画上了句号。
希姆只是觉得好像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奇怪在哪里，大概只是感觉与游戏略有不同吧。他扫了一眼停留在干枯的树枝上的几只冬鸦，这些畜生总是在该出现的时节之前出现，并在冬季来临前扫荡干净地面上所有能吃的一切。
而随着老管家带着粗布麻衣的村民们的到来，它们啊啊的叫了几声，扑棱着翅膀避开了越来越多的人群。
“少爷，少爷，村长为咱们准备了晚宴，您看？”
希姆还是不习惯像老管家这样年纪的老人总是低头哈腰的向自己行礼，但跟加布利尔谈起这事的时候，老人倒是能以少见的强硬态度坚持行礼，希姆也只好入乡随俗。
但希姆也有自己的坚持，至少尊老爱幼的习惯仍刻在骨子里未曾改变，他略一搀住加布利尔，然后随即阻止了老管家身后，那明显服饰比其他村民要整洁许多的老人要跪下的举动。
“我已经安排人为您准备好了晚宴，大人，马料与最好的几间房间也给您腾出来了。”
说起晚宴，希姆还真的觉得有几分饥饿，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从莱茵赫兹堡出来后就没有吃过东西了，马车上准备的点心全落进小女仆的肚子里，希姆一口没吃到，怪不得这家伙发育那么好。
倒是莱尔他们都有准备好的干粮，不过希姆也没好意思跟人家要，那看来自己只好厚颜做一回纨绔子弟了，想着飘着油花的热鸡汤，还有肥美的鸡肉，希姆轻咳了两声，止住口水。
反正等着让老管家多给村子留点钱，就当是买来吃的，这么一想想，希姆就心安理得多了。
“咳，那真是感谢您的招待了，不知其他人能否一同入席呢？”
其实希姆说出这话，是有点不太好意思的。如果只招待自己一个人的话，也花费不了多少，但是再加上两名骑士老管家等人的话，村子可能就要狠狠破费一笔了。
他虽然认识到自己要融入这个世界，但是那些贵族习性却是一时半会儿没法到位，就比如说其实莱尔与莫雷虽然都是赤铜阶的骑士，但和希姆这个伯爵嫡子完全没法相比，他们自己都没想着跟希姆一同入席，而是和其他人凑合一下就行了。
反而是听到希姆的话时还颇有几分讶异，不过二人对视一眼，把这当成了希姆收买人心的手段，也就默不作声的认了下来。
只有老管家皱着眉头，似是想说些什么，但是考量到这两位骑士确实要与自己主仆渡过不短的时间，应该拉拢一二。
再看了看忙不迭点头同意的村长，加布利尔也没在这个时候提醒少爷注意身份的话来破坏气氛。只是在心里记下要抽时间与少爷谈谈这方面的事情。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少爷似乎改变了许多，老管家也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是坏，但这是少爷自己的选择，他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是有些不合少爷身份的事情他规劝一二罢了。
一边这么想着，老管家一边狠狠的瞪了还有点迷糊的奈菲尔一眼，都是你！这种下人就该扔在地牢任她自生自灭，也不知道为什么少爷还把这个一点规矩都不懂的小丫头带在身边，难道还真的看上了她？
那可不行啊，少爷这种身份，这种高贵的血脉，就在老管家心中忧虑自己小少爷终身大事的时候，一行人已经进入村子中，火光与嘈杂的人声激起了几声犬吠，不过很快就随着主人的低声喝骂低沉下去。
在村长的带领之下，希姆与莱尔，莫雷等人沿着村中的大道向唯一还亮着的建筑物走去，而老管家加布利尔则是去安排那些随从与马车。
渐行渐深，希姆那种奇怪的感觉也渐渐浓郁起来，萦绕脑中挥之不去，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妥，自己好像忘记了个什么事情，可又说不上来，很是难受。
“欢迎！欢迎希姆柯文少爷，还有两位骑士大人，晚宴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这就入席吧？”
门口早已有人等候，只不过这有些不伦不类的招呼让加布利尔有些嫌恶的瞥了这男子一眼，果然是乡下人，连礼貌都不懂，这是在跟莱茵赫兹家的嫡子说话？
倒是希姆好奇的看了看这个男人，他发现这人与一路走来见到的那些村民不同，不仅衣着整洁，还微微有些发福，一头油腻的披肩长发与偏厚的长袍在一众村民中显得格外突出，而且从站位来看，这人在村子中还颇有地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