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密谋

北番大营，一个探子急急进入中军大帐。

大帐内主将座下，一个方脸大汉正与将领们议事，那探子神情严峻，进来跪下便道：“殿下，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

“殿下可记得上次南朝数十山寨同剿神风寨之事么？”

“记得，南朝绿林内部火并，这帮绿林好汉虽收了咱们的礼物，不见得便真心帮忙，火并之后，各自大伤元气，易于我军以后控制，那是好事啊，何需惊慌？”

“事情并非如此，原来这是神风寨秦风，暗中联合官兵制造的一个圈套，四十九寨绿林好汉尽数被官兵包围，迫于无奈，计十五万将士已部随秦风姜长歌投降南朝。”

“什么？姜长歌也投降了南朝？”方脸将军失声道。

所有的将领也都大吃一惊。他们可能不会知道秦风的名字，可是姜长歌的名字却是如雷贯耳的。

“是的。”

方脸将军气得一脚把身前的大案踢翻在地，咬牙吼道：“好你个姜长歌，我父王亲笔给他写信，许以高官厚禄，甚至愿与他事成之后，平分南朝，他一直不为所动，却率队投降南朝，是何道理，是何道理？南朝给了他什么大官，难道比我父王给的还高？说，南朝给了他什么好处？”

“只听说南朝给他做了秦风的随军监军。”

“随军监军，在军中见官大一级，可是实际上只行否决权，并没有真正的指挥权，在大南朝里，历来由文官所任，大南朝就给了他一个这样的官职，他就……”方脸将军已经是怒不可遏了。

大南朝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一盘散沙么？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

旁边一个军师模样的人道：“你刚才说，姜长歌做的是谁的监军？”

“神风寨寨主秦风，原来的江老寨主的大弟子，也就是这次风波的发起人。就是他把近五十个寨子的人吸引来攻击神风寨，却让官兵暗中出动，将这些绿林好汉部包围，逼着跟他一起投降南朝。”

“他为何要这样做？”

“据说，前往神风寨的山寨，除姜长歌所在的百胜寨外，都接收过我国的礼物，并答应我军兴军之后帮忙搔扰南朝军队……”

军师道：“这就是说，现在这批人，已经部成了南朝的官兵，我们的钱白给了！”

方脸将军一怔道：“他这是什么用意？”

军师道：“很明显，他的用意就是，防患未燃。”

方脸将军道：“他奶奶的，这人到底是什么狗屁东西，狗咬耗子多管闲事，他一个山寨王，管得这么宽？”

军师道：“问题不在这里。”

方脸将军道：“在哪里？”

军师道：“此人设计将这么多人都集合到官兵的包围圈内，其中还包括绿林盟主姜长歌，接理说，被骗之后，特别是人员伤亡之后，这批绿林好汉，必会加倍怨恨始作俑者，然而现在却连姜长歌在内，大家都能心甘情愿地跟随此人一起投降朝廷，这就是问题所在。”

方脸将军道：“连姜长歌也……你说，那个山寨王叫什么名字了？”

“秦风。”

“你们听说过这个人吗？”

“没有。”大家纷纷摇头。

“一个无名小辈？”

“至少算是一个新人，我们当时去拉各绿林寨主时，也没有把这个人算在内。这说明这个人此前并不起眼……”军师道。

一个将领忽道：“说的就是神风寨的那个年轻头领么？”

“哈儿察将军，你有印象？”方脸将军道。

“末将的一个下属，名唤孙世积，本是南朝人，他在神风寨边开了客栈，因那里一近京都，二近绿林，方便打探南朝绿林与京都官员的动向，他曾跟末将提过此人，说是需注意此人，末将一年前也曾跟诸位说到过此人的一些信息，不过并未引起诸位注意，估计现在大家也没印象了。”

“你说过吗？”

“说过。当时孙世积告诉我，此人是神风寨原寨主的准女婿，据说在武学上悟性极高，别看他任寨主几年以来，一直不曾有何动静，但是一旦动起来，很可能会有惊人之举，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够花重金请他效力我朝，否则就趁早除掉……可是大家当时听到这些，都是付之一笑。”

军师道：“据说，可能，这些推测之言，大家自然不会当真，付之一笑，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至少现在看来，孙世积还是有眼光的。否则，以姜长歌这等人物，绝不会容忍此人如此暗算，更何况还随他一起归顺了南朝。”

军师道：“言之有理，这世上能让姜长歌认可的人怕是不多，更何况是一个晚辈后生。关于此人，你还知道多少？”

“末将看到大家反应，也觉得自己有些夸大了，后来孙世积再跟末将提起时，末将也未再放在心上，所以，他的相关方面的东西，我了解的也很少。只知道此人能诗善画，文武双，并且貌似潘安，寨中女子，尽皆心仪于他。”

“那就让孙世积赶紧补齐他的相关资料。”

那将领苦笑一声道：“补不了啦，孙世积一家在这场风波中已经丧生，就是秦风下的手。”

“为何？”

“种种迹象来看，应该是秦风知道了他的身份。”

方脸将军冷笑道：“哼哼，不就十五万草寇吗，降南朝就就让他降好了，这种草寇能有多强？无非就是占山为王，各有天险可依，一旦离开山寨，十五万草寇，何足为惧？我大军铁蹄一到，也不过是多费点力气而已。”

军师道：“殿下，你把此事看简单了，这不仅仅是南朝多了十五万大军的问题。”

“怎么说？”

“南朝的军队，我们也见得多了，多个十万八万，确实不足为虑。可是一则三军易得，一将难求，一个能让姜长歌甘心跟从的人物，我们决不可以忽视，哪怕他出身不高。二则当此之际，大批绿林倒戈相助，等于是我军少了帮手，他们多了人马，这一来二去，可就不仅仅是十五万这个数目了，三则南朝虽弱，但能人辈出，只是一直以来，内耗严重，有的投身绿林，有的转入江湖，有的退隐山林，反正均不为朝廷所用，这样给了我军颇多便利，如今连姜长歌这样长期跟南朝对抗的人都归顺了南朝，其影响力非同小可，倘若南朝好好对待他们，那就可能会被众多江湖人物所效仿，一旦各条道上的江湖好汉都投身南朝官兵，就会给我军将士带来不小伤害，大家可别忘了两年前偷袭冠城之战。”

众将领纷纷点头。他们这些年来，跟南朝的人多少打过些交道，跟军队作战，倒是所向披靡，让将士们对于南朝之人，颇有轻视之心，哪知两年前，在一次偷袭行动中，不小心碰到了南朝一个隐士，数千将士，竟然被他一个小山庄七八口人整得束手无策，各种保卫手段层出不穷，使得军队死亡无数，偷袭行动宣告失败，后来老羞成怒之下出动三万大军剿那山庄，庄主一人，连斩三十余大将力竭后方力竭而死，一家老小，无一逃跑，都血战到底，这一场小战斗，番朝整整损失三千多人，比不少正规战役的损失还重，也正是因为那一仗，老狼主在心有余悸之下，才决定对南朝江湖人物实施重金招蓦方案。

方脸将军闻言，也是沉吟起来，说道：“军师所言，也是有理。但是我南征决心已下，断不会为此罢休。”

军师问探马道：“这伙人归顺之后，南朝上下如何反应？”

探马道：“据说南朝皇帝已令新归顺的几个主要将领齐赴京城，亲自接见他们。”

军师道：“看来南朝皇帝也不糊涂，对于他们此举重视得很，刚刚归顺就召见，太不寻常了，然则主帅离营后，那十五万军队，由谁掌管？”

探马道：“据传是由樊英代管。”

军师拈须思索道：“樊英乃天下绿林大敌，由他代管，此时绿林好汉，刚刚归顺，不见得就死心塌地归顺了朝廷，咱们或许利用这点做点文章。殿下，我有对策了。”

方脸将军道：“还是军师高明，你有何策，快快请说。”

军师道：“依我看来，南朝人多疑心，现在秦风等人，恐怕也未见得就完相信朝廷，咱们来一个双管齐下，一，对于赴京之人，想办法添乱，可以联系咱们在南朝京师的人，行离间计，扇风点火，借各方面力量，必要是嫁祸，让他们自乱阵脚，互相猜疑……”

众人均点头称是。

军师又道：“其次，对于留营的绿林队伍，我们也想办法使他们骚乱，最好能让他们重新造反。双管齐下，互相影响，两边只要有一边成功，就会殃及另一边。一旦出现变故，江湖好汉们就不会再相信朝廷的招安之举，殿下，你看此计如何？”

方脸将军笑道：“你真是本王的张良啊，就依你的计策行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