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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诊的医生来看我了…..
“叮铃”
我出去一看，房间外走廊上一部电梯门开启，两名医生一前一后向房间走来。
眼前穿着白大褂的男士，彻底颠覆我二十五年对医生一贯的儒雅印象。
这两位，孔武有力，粗硕的脖子，白大卦半袖处的胳膊上遍布着疙里疙瘩的腱子肉，明明属于健身房的教练或是健美达人。
想一想就理解了，精神病院的医生，没点儿腱子肉哪能撼动那些躁狂的病人呢。
护士可千万别这样。
医生自己介绍说他是单大夫，我的主管大夫，旁边站着的是他的下级医生也姓单。
心里又想着那个问题，为什么这所医院那么多人姓单……
“你们都姓单啊。”嘴里嘟囔出来了。
主治大夫戴着口罩，温良恭俭地看了我一眼，没作回答。
我这只木偶，由着两名医生摆弄了半天才查体结束，他们问我，家族里有没有类似疾病的等等。
临走的时候，小单大夫回过头诙谐地说：“民营医院有莆田系，精神病医院有橡树系……”
大晴天的，当空暴出个炸雷，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刚才小单大夫说的是橡树对吗？
我想喊住问他时，房门已经关上了，大夫们绝尘去了。
莫不是十二棵橡树村？
扫院子的老头真真切切地说过，他们是十二棵橡树村的，这个不是我的妄想！有老妖首肯过。
如果这所医院是真实存在的，那扫院的老头儿必然存在，他在的话，十二棵橡树也必然存在！
逻辑之环的缺口……会不会就杈在这儿啊？
推着治疗车的护士进来了，送药、抽血、量血压……
还好，护士没戴口罩，我就说嘛，这里又不是传染病医院。
护士也就十八、九岁，长得非常秀气，皮肤水光润滑的，一双单凤眼睛黑溜溜的。
态度极其温柔，她把药盒子递给我，把温水倒好，含情默默地看着我。
本来呢，我对精神病院心存恐惧，尤其是他们给我下的药，都是对脑神经有副作用的猛药，人吃人呆，鸟吃鸟痴，早暗下决心，我为鱼肉，在刀俎上也不能吃。
小护士送到我手里的这一把药，我竟扭扭捏捏象个刚过门儿的小媳妇儿，不好意思拒绝了。
把药扔进嘴里，一口水仰脖儿送了下去。
暗自为给自己挑起了大拇哥，豪爽！！！
小护士展示给我一个激动人心的奖励，纯真的笑颜……
临走时，我向她讨要名讳，小姑娘腼腆一笑：“秦一”。
多么干净，小天鹅般淡雅高贵的名字……
……
第三拨儿人马浩浩荡荡开了进来，一群白衣使者前呼后拥着一位矮脚虎尊者，人马扎在我面前，单主治大夫介绍：“我们主任来看你了”
“主任，这就是新入院的病人，二十五岁，那个…….”后半句话，主治大夫是咬在矮主任耳边说的。
我猜，应该是介绍我的背景，如此这般……
矮大夫看上去不到四十岁，年轻有为，就是身量上没能跟上时代。
“主任您好。”我赶紧坐在床边上，点头哈腰地向领导示好。
矮主任还踮了踮脚尖儿，熟络地拍了两下我肩膀，：“即来之则安之，把这里当作你的家，你的办公室，我们全体医生护士会尽心竭力救治你，你呢要配合，我们并肩作战，一起打垮病魔！”
“主任您贵姓？”
“我姓单。”
脸上的肌肉没有很好地拿捏住，诧异的神色暴漏无遗。
“每一个新来的病患都是你这种表情，这所医院的建院者是姓单的留洋生，他象苦行僧，到处募捐，终于建成了中国第一家教会医院，他的整个族眷都来帮忙，几代人无怨无悔从事医疗护理工作，所以我们医院很多人都姓单。”
“今天发的药吃了吗？”
人不可貌相，矮主任平易近人，为病人着想的品格爆棚。
“刚吃了。”我有些诚惶诚恐，无福消受这么好的待遇。
主任又问了我一些症状，我这人吧，一激动就会掏心窝子，把老妖认为是幻觉妄想的经历全抖落出来，一点渣儿都没剩。
主任第二次抬起短手，亲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伙子，你这病综合了视觉幻觉、听觉幻觉、嗅觉幻觉、味觉幻觉、触觉幻觉、体幻觉……都全了，而且这些幻觉自行组合，使整个妄想场景看上去极其符合社会规范，虽然你的病不轻，但是你的社会功能没有退化，如果不是有参照事件，很可能你自己都会被如此完善的幻觉给诱捕了，别人也很难查觉。”
“我们在这方面经验丰富，你的主治大夫在此类精神疾患上取得了不小的成就，荣获两项国际奖。这么好的治疗环境，你可不能对抗治疗，要积极配合，这样才会药到病除。”对着我说完，回头又对着几位医护人员：“医嘱下完了吗？给他预约一个明天的脑电图，复查一下……”
…….
总算公公婆婆的都见过了，我躺下想试试双人床的舒适度。
“叮铃”
电梯响，又来人了？
一位人高马大颇具大唐美女风范的护士进来了，一双弯弯的月亮笑眼儿，嘴边一对时隐时现的豆子小酒窝：“齐先生，我叫宋子松，是您的责任护士，您有任何生活上的困难，请随时找我。”
她指了指胸牌儿：“宋子松，南二楼主管护师，您存一下我的电话。有需要，二十四小时为您解忧。”
我手足无措地摸出手机，存上了宋护士的电话。
“喔，您现在有什么需要吗？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里的环境……”
宋护士笑容可掬地领着我到走廊、阳台、卫生间、浴室、小会客室、外部步行梯、楼下小花园儿、护理站…….
一站式走马观花，参观浏览完毕，并详尽地做了说明，比如浴室的毛巾、沐浴露放在哪，如何取用，几天更换……
如何定餐，餐饭时间、休息时间、开放的探视时间…….
一天的治疗流程、活动时间等等，一部百科全书，一一介绍给我。
“没关系，不用去硬记喔，我每天都在这儿，这些我会亲自过来帮助您，每天两次打扫房间，由我们的清洁员赵阿姨负责，她同时负责给您配送三餐。”善解人意的宋护士。
…….
眼花缭乱的，住个院吧，比刚嫁进王宫里都繁缛，这么多的服务条款，嗯，差个裁缝、花匠就齐活儿了。
最后谒见的是赵阿姨，收拾得非常得体的中年妇人，不拘言笑，眼睛爱盯着一处，略显呆滞。
她说打扫时间由我来定，衣服床单都是她负责洗熨消毒。
说完种种，她走到进客厅，我莫名其妙跟了过去，以为她还有注意事项要交待我，不曾想她走到了窗帘角儿上，笑了一下。
她一直绷着脸，突然来了一笑，让我浑身不自在，粘了桃毛似的。
其后什么也没说，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她的双脚。
我满腹狐疑地看着她，她却没事儿人一样拿着吸尘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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