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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三少爷一队人马，走了一夜一天。
终于，小伙计曹有用带着他们找到了那条打去年他出事起商队就不再走的小山道。
小山道山路崎岖，位于深沟子里，而深沟里当地人都不敢轻易进去，财狼虎豹经常出没，凶险之地。
去年冬天，驼把子取小道走，是因为货物不多，加上天气不好，想着减少些行程，没想到出事了。
耳子沟顾名思义，象一只耳朵形状的山沟，狭长而深遽，小道上荒草灏灏，马队不得不边披荆斩刺边行进……
小伙计去年夜宿的小山洞位于耳子沟的耳垂部分，最低洼处。
找到了小山洞的时候，天色渐暗，夜幕初起。
小伙计曹有用看着山洞旁边的大石坑，心头余悸未消。
他木呐地搓着缺指的双手，任凭二锅头怎么问，他只是点头或者摇头。
三少爷说话了：“就是这儿没错了，别问他了，受惊的魂儿还没回来呢。”
小山洞口烟熏得乌黑，看得出来山洞过过火。
小伙计拉屎的那个坑，并不算是十分地深，普普通通一个石头坑墟，约摸着有六、七米深，是个上大下小的漏斗坑，坑底铺满了经年累月的枯枝败叶……
马帮几个伙计燃起了松脂火把，师爷叫两个伙计先下去看看。
两个伙计带着刀跳了下去，踏在坑底的厚厚的腐叶上“沙沙”作响，他们在坑底绕了两圈儿，啥都没发现。
“烧！”
孱弱的齐三少爷吐了一字。
“烧？嗯，不失一个好办法。”师爷赞同地点了点头。
鸽翎蝠粪满坑抛，枯枝败叶当锦罩……
烧坑……
正巧是个无风天，天作之美，这俯在坑底的火，万万不会爬上来烧了山的……
说干就干，二锅头一个松脂火把丢将下去，坑底立刻腾起了浓烟和明火。
北方天干物燥，枯了的枝叶这是干柴遇到了烈火……
……
烧得差不多了，二锅头让伙计们往坑里添些薄土，盖住了焚过后残存灰烬里的火星子。
……
“大家伙儿先去小山洞里歇息一两个时辰，乏困解了，坑底也凉了，再干活不迟。”
……
马匹们拴在了小山洞外，五只獒犬没有拴着，它们智商很高训练有素，自然地会在洞外守候巡逻。
走了一天，人困马乏的，加上都是些年青人，这一倒头便全睡着了。
睡梦中，听见獒犬狂叫，马匹们也“吸溜溜“地打着响鼻乱作一团。
众人一骨碌地全爬了起来，操着家活什就往外跑。
那天是初十四，一轮皓月当头。
五只体型庞大、卷着尾巴的獒犬围住坑边不住地狂吼，惊得马匹们踏蹄嘶鸣…..
众人跑到坑边上往下看去，什么也没有，一坑底的余灰寂寂……
獒犬到底在咬什么？
齐三少爷大声呵斥着几条獒犬，獒犬疯了似的，根本不理会主人的制止，围着石坑，绕着圈子地叫…….
二锅头甩了几马鞭，獒犬这才散开，但是吼叫声声不断。
“它们这么个叫法，下面定然有蹊跷。”师爷边说边点了个火把，蹲下身子仔细围着石坑看。
看了半天，他对二锅头说：“二当家的，你拿绳子放我下去，石壁上好像有问题。”
二锅头亲自把师爷用六股的粗麻绳放下去，师爷腰间系着绳子，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根细长的铁钎子，到了坑底，他没有放脚踩下去，而是拿着铁钎子捅进灰烬里，铁钎子没入了一半儿，师爷拔出铁钎子，往钎子下部唾了口唾沫，这才双腿落了下去。
他这是担心灰烬没凉透还热烫着，所以拿铁钎子试灰。
塞外的五月夜，乍暖还寒，一两小时辰后，灰烬基本上散失的余温。
灰烬没了师爷的膝盖，他在一面石壁处停下，铁钎子顺着石壁插了下去，再次拔出后，他似乎很兴奋，把铁钎子杵在一边，火把也插入灰里，双手顺着石壁往开刨着灰烬……
灰烬被师爷刨去一大块，石壁上露出一截子黑洞……
师爷叫二锅头把他拉上了上去。
上来后，他拍着身上的灰对大家说：“坑壁有个盗洞……”
就是他刚徒手刨出的那个，只露出三分之一。
獒犬们总算消停了，但是不予余力地守在坑边，警惕地盯着灰烬中露出的黑洞。
“不奇怪，有盗洞不奇怪……”齐三少爷慢条斯理地开口了。
“去年，曹有用在坑边拉上来的那个人，十有八九是个盗墓贼，盗洞或许就是他打的……”
大家一听，是这么个意思，三少爷接着说：“獒犬对着坑叫，大抵有两种情况…..”
“甚情况呢？”一直处于神志游离状态的曹有用，瓮声瓮气地抢问。
三少爷冲着他阴测测地笑了笑：“下面有不干净的东西，或者~有狼……”
曹有用的脸霎时没有血色，他听不得狼……
哈尼人也噤声了，他们听不得不干净的东西。
哈尼人特别迷信，而魂、鬼、神的观念深植在他们心中，伴之而来的是每年对鬼、神、魂的繁杂的祭拜仪式…..
三少爷的话让他们打心里有些畏手畏脚了。
……
“不过呢，你们不用担心了，我备下了这个。”
说着三少爷从他坐骑的囊袋上取出一堆小瓷瓶子，一人发了一个。
“瓶子里装的黑狗血和乌鸡血，性至阳，能克阴邪之物……”
…….
突然，五只獒犬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鬃毛竖立，眼睛由半透明的褐色迅速变成橘红色，喉咙深处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吼声……
它们又开始围着坑道转圈，狂吼……
呵斥、马鞭抽都不管用了，它们变成越来越狂躁，不受控制了。
…….
“眼、眼睛，有眼睛……”獒犬的狂吼中，曹有用战战兢兢地叫了起来。
他一只手掌用仅存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坑里那个被师爷刨出的洞：“眼睛，一双眼睛。”
大家举着火把对着寻幽黑洞细看，没看见任何东西，哪里有什么眼睛。
但是，曹有用脸色白的象一张宣纸，一口咬定，刚才他看见黑洞里闪着一双眼睛。
二锅头他们救下曹有用，和他待了半个月之久，都知道这是一个憨厚老实的人，不会说话，没有心计。
三少爷更了解他的小伙计，你教他说谎他都学不会。
要么是他看差了，要么洞里真的有双眼睛。
因为，他不会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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