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没有家

……

古仁摘了头盔下床，本想去冰箱拿水喝，不过刚开门就见纳兰雪正坐在客厅当中，心中捉摸了一会儿，又把脑袋缩了回去，他知道纳兰雪不想见他，事实上他也不想见她，还是等她进屋后再去拿水也不迟。

“古仁！”虽然古仁动作很快，但纳兰雪还是发现了他，“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古仁瘪瘪嘴，这女人总把自己当她的下属一般。

“什么事？”

古仁并没有坐下，只是站着对纳兰雪说道。

“你先坐下吧！”纳兰雪揉了揉额头，然后指了指身边的沙发说道。

古仁心中纳闷，这女人今天是怎么了，居然对自己这么有耐性。

纳兰雪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想该怎么说一般，过了良久才道：“我知道……这三年来我并没有履行好一个做妻子的义务，关于这点，我向你道歉。”

古仁瞪大了眼睛，对此显然很意外，她竟然向自己道歉，生病了？还是发烧烧糊涂了？

“你不用这看我，我现在说的都是真心话。”纳兰雪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道：“别人都说，我之所以会选择你，选择古家老三，就是怕古弦歌和古烈夺了我家的家业。是，我承认，当初我就是这么想的，可我希望你也能理解我一些，我只是一个女人，而我的肩上却养活着成千上万的人，我说这些不是诉苦，因为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只希望……只希望你能体谅我一些，好吗？”

古仁抱着胳膊，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纳兰雪还是头一次把话讲的这么明白，之前二人关系虽不近乎，但彼此之间还留着面子，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他们还有了很强的默契，可现在，她却将她那个可以把古仁自尊心部击碎的想法说了出来。

真真切切的说了出来，没有情面，没有理解，或许她觉得她也很难，可她并不知道，她的话对古仁的伤害到底有多大。

“体谅你？呵，真是笑话。纳兰雪，你要记住，就像你所说的那样，当初是你自己选择的，没有人逼你，你选择了，就应该承受。别他妈扯什么压力什么理由，难道没有你那成千上万的人就不活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圣母玛利亚吗？”

“古仁！”纳兰雪拍案而起，因为过度愤怒而起伏的胸脯很是夺目，她没想到古仁会这般跟她说话。

“纳兰雪！”古仁毫不示弱，同样是瞪着眼睛喊道。

徐妈此时已经来到客厅，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样子，忍不住着急起来，想劝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在旁边干跺脚。

“行，我不跟你吵！”纳兰雪拍拍自己的胸脯，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后冷着脸道：“我今天之所以跟你谈话，是因为有件事要告诉你，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古仁懒散的靠在沙发上，他对这段婚姻显然已经失望透了。

“我爸去世的早，家里就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妈一直想抱外孙，而我……我年纪也不小了，我也希望生一个孩子，将来也好继承纳兰家的家业。”

听到纳兰雪的话，古仁的内心瞬间就乱了，原本懒散的靠在沙发上的身子也正了起来。

他听明白了纳兰雪的意思了，她是想和自己生孩子么？

古仁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了，他虽然已经是有过三年婚姻历史的人，但事实上他的年纪并不大，上是25岁，可事实上他的真实年龄也不过才19岁。

当年古家为了让他和纳兰雪结婚，特意将他的年龄改大了6岁。

也就是说，当初古仁来纳兰家的时候才16岁而已。

那时候他刚才乡下老家来到京城，他什么都不懂，转而又受了古家人的欺辱，所以他到哪里都小心翼翼的，第一次看向纳兰雪的时候也只有胆怯。

可以说纳兰雪在古仁心中的地位很特殊，虽然他心中一直很抵触她，虽然他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出现在她的眼前，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曾经是古仁心里的依靠，除了他母亲之外，她是他的另一个依靠。

也就是近段时间，古仁才有勇气敢和纳兰雪顶嘴，以前他是不敢的。

“你的意思是……”

古仁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怎么一个想法，或许也有些开心吧，他其实已经熟悉呆在她身边了，听她的意思，似乎已经把他当做她的老公了，而不是那个若有若无的人。

“我已经联系好了医院，他们那里有精、子库，都是成功人士所留的，我想人工受精，生个孩子。”

纳兰雪冷冷的话语将古仁所有的幻想部击碎，就如同击碎他的自尊心一般，狠厉，毫不留手。

古仁瘫坐在沙发上，脸上不知是哭还是笑，“我当真连那些精、子都不如吗？”

“只是人工受精而已，我之前说过，既然嫁给了你，就不会让别的男人碰我。”纳兰雪看了一眼古仁，接着又把脑袋地下，她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过分了。

“我们离婚吧！”古仁呆了好久，终是站起身，此刻他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一般，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纳兰雪叹了口气，脸上浮起浓浓的无奈之色，“古仁你就不能成熟一些吗？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难道你不知道我们的婚姻代表着什么吗？这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而是古家和纳兰家的联合……

“我幼稚？我是他妈太傻了，我连当父亲的权利都没有，我的老婆宁可去医院找精、子也不愿跟我在一起，对，我幼稚，可那又怎样？就因为我幼稚，所以天生就该被你们羞辱吗？”

古仁心中的怒火终是爆发了出来，指着纳兰雪大吼道。

“没有人羞辱你！”纳兰雪也站起身来，和古仁对吼道：“古家怎样对你我不管，可我纳兰雪没有亏待过你，我当初让你进公司，让你去学东西，可你又是怎么做的，你哪怕连一件最小的事情都做不好……”

“我努力过了！”古仁眼中忽然湿润起来，语气也变得有些凝噎。

“努力？”纳兰雪同样目带泪花，冷笑道：“你今年25吧，三年前你22，你是22，你不是12，难道陪人喝个酒吃个饭你都做不好吗？你不是小孩子，你连……你连你老婆你都不敢正眼看，你就这么懦弱？我一次次对你期盼，可你还给我的又是什么？我也想找个男人的肩膀靠一靠，但你能承受得住吗？对，我这次做的事情的确有些过分，我知道，可我不后悔，因为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像你一样。”

古仁身子一个踉跄，忍不住向后退去，纳兰雪的话就像一把把尖刀一样，在他心上狠狠的割着。

三年前他的确去过纳兰雪的公司，他也的确做不好什么。

那年他16岁，他刚到京城，他甚至连坐公交都不会。他不懂得怎样和公司同事交流，也不懂得怎样处理业务，他努力过，可没用，他什么成绩都做不出来，反而被公司里的人笑话。

从来也没有人教过他什么，纳兰雪只看成绩，而古家人只是把一件西服套在他身上，把他送到纳兰家便不再过问。

他不敢出说自己心中的恐惧，也不敢说出心中的迷茫，古家人告诉他不能和别人说他的真实年龄，不然就让他还钱，还不了钱就去坐牢。

他也就真的不敢说，当然，除了徐妈曾经说过他长的像小孩子外，也就没有人再过问他的事。

“我会长大的……”

“长大？”纳兰雪轻笑一声，笑声中很是无奈，事实上她对古仁早就已经失望透了，“对不起，我过了年就三十岁了，我没时间再等你。”

“我一直在努力！”失魂落魄的古仁突然跳起来大叫道，眼中的泪水也横流下来，“我不会让你们看不起的，我会做好每一件事，我要做到最好，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所说过的话。”

古仁喊得声嘶力竭，没有人能体会他的苦痛，因为从来没有人真正给过他机会。

纳兰雪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古仁眼泪横流的样子，心中更是烦躁，他还是如一个孩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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