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丰台盘算

丰台驿站东的五百步远有个占地足有一亩的皮货店。这阵子，皮货店里的生意相当红火；掌柜将店伙计分为两拨。一拨从西北来的客商那里接收牛羊毛皮，检验毛皮的质量和大小，便看边和供货商计较的货物档次和价格。另一拨则是向客人们兜售已经硝制裁缝好的皮衣皮袄，甚至还有新款的羊毛衣。

眼下还是初秋季节，单买的客人几乎没有，前来的要货的都是各地批发的行脚商。这些人乘这个时节低价进点货，好到了入冬时候回到各州府去的售卖，主要是赚取差价。

看着客人不多，齐掌柜让伙计们自己忙乎去；他自己在柜台上翻着自己账本。中午时分，门人进来了四个年轻人一前三后打量店里的情形，然后向柜台走去。

“掌柜的，我们要一批皮货”

齐掌柜抬头略打量了下，虽然惊讶于这个几人这么年轻也不像做买卖的表情，但还是商人露出招牌的笑容问道“客官好说，几位从哪里来？要多少货？说个数，我安排伙计们给贵客挑选”。

“山东来的，要一百八十件牛皮袄，二百二十双羊皮手套，一百六件羊毛衫”。

齐掌柜一听脸色顿时一变，不过马上恢复正常笑着说道:“客官的货要的多，我们到里屋详谈”。说着，他带领几个青年网内堂走去。

进来屋里后，齐掌柜的把门一关，向为首的青年行了礼，然后说道:“您是谁派来的？可有信物？”。

青年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枚半尺长的令箭。令箭通体白银制成，正面是六芒星阵图案，背面是一朵绽放的风信子。

齐掌柜忙拱手说道:“属下见过特使，请特使吩咐”。他“风信子”京城的负责人，这样的令箭他只在“风信子”统领高毅手上见过。上个月高毅传信，如果见到一个拿银牌令箭的人必须无条件配合对方做事。

这四个人自然是刘星、周黎和两名暗卫，其他十七个人跟着刘诚分散到三个客栈安顿落脚。刘星见齐掌柜明显接到高毅命令，便说道:“刘先生已经到了吧？你请刘先生来这里来，我有事找他。另外，本次我来此地的事情你不要声张，你只要提供相关的情报和信鸽传信就行。其他的你不管，店里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不要乱阵脚”。

他没打算透露真实身份，各大组织的小头目只知道统领背后还有主人；至于这个主人姓什么名什么，他们都不知道。只知道一点，持金令的就是主人或者主人指定的授权人。

关于令牌的控制，刘星对每个组织都做了详细的规定。令牌不光是有颜色、质地、图纹，几个负责都知道真令牌还有隐晦的编号，以此做到防伪的目的。

齐掌柜说道:“属下明白，这就去请刘兄先生，特使稍后”，他这才完放心下来。作为一个间谍，除了核对身份信物话语暗号，还要很快辨别一些事情逻辑的合理性。刘星知道“刘先生”，就说明他觉得是组织内部的人，外人无法了解这么多事情。

看着齐掌柜出去，刘星招呼几个人坐下。他很认可这个京城据点的谨慎作业；来之前，他按照高毅的交上花名册有详细注明地点，还偷偷看了信鸽落脚点。那里离皮货店有五里路外的一个隐蔽的小山谷里，谷里有明暗两重哨岗保护信鸽联络员。

......

过了一会儿，一个年纪四十出头的中年文士跟着齐掌柜走了进来。齐掌柜向刘星点头示意后自己转身离去，他顺手把门关上并没有参加接下来的商议。

“刘仙师，咱门有大半年没见了，近来可好？”刘星调笑道。这才是刘半仙的真面貌，这一身打扮起来看起来气宇轩昂；这货年轻时也可能是帅哥一个。

刘半仙低声说道:“主上说笑了，属下已经到了七天了。您要再不出现，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复统领了”他这几年也是眼界大开，原先凭着走山和点金的传承混吃混喝准备将就过这一生。在见识了真正“风信子”组织威力后，他心里也难耐寂寞；刘半仙跟着高毅做了几年，发现自己天生时候玩间谍的，这里才能完发挥自己才能。

刘星没有直奔主题，他先向对周黎使个眼色。周黎会意后带着两人出去放哨，防止外人打扰。

刘星问道:“最近一个月都发生哪些大事？”。

刘半仙说道:“第一件事情，朝堂里出了些动乱；有四名六部主事以上的官员被罢免，有七名官员被收入沼狱。听说皇帝发怒了，连三司会审都没过就直接定罪了”。

刘星问道:“首辅大臣温体仁有没有被处罚”

刘半仙说道:“听说被除去文华殿大学士头衔，但仍留为首辅大臣”

刘星用思索一阵说道:“东林党里有高人，他们这一手是弃车保帅。正因为崇祯不审，才说明他不想继续追究了，因为审理就意味着窝案！”。

刘半仙暗道:原来如此！刘半仙毕竟不是混官场的人，如果没人解释，他对这种鬼门道还不是特别理解。

“第二件事情，青州商会的私盐已经售出三千八百万斤，已经入账一百三十多万两白银。直隶、河南、山东的商户和绿林多有参与分售。”

“嗯，不错”

“第三件事情，淮北淮南和焦作府的煤窑，已经给我们供货了不少。上个月汇报已经有十二万斤的煤入库”。

“第四件事情，当涂的曲家为我们供货的生铁。有二万三千斤走富春过太湖，咱们的人安排从杭州湾绕道深海，再送到了长岛。另外，有四万斤的铁矿石混合和沙子，用商船夜里偷渡从长江口运送到了基地”...

“还有三道密信经过加密的，属下无权查看”，刘半仙说着从怀里递过三张纸条，然后准备退出门外。

刘星说道:“刘先生不急，你先到你房里稍等。中午咱门一起吃饭，下午咱门一起进京”。

刘半仙本名刘金衍，据他自己所述是个被人遗弃的孤儿，因为五行缺金随即取了这个名字。上代走山的传人碰巧遇到他，把收养成年后传他衣钵。刘星现在也非常重视这个得力干将，平常除了戏称刘仙师，正经时多称刘先生以示尊重。

刘半仙点头说道:“属下明白，这东边二号厢房等候主上”。

......

刘星摊开三张纸条，对着符号翻译起来。虽然身上带着密码本，但刘星已经把密码代号都记在脑子里了。这些年，修为精深后很多事情已经过目不忘了。三道密信都是夏德从营地寄送过来的。

第一道密信，郑芝龙与荷兰人在澎湖列岛交战了一次。荷兰人仗着船坚炮利，郑芝龙仗着战船数量众多，双方各打了平手。伤亡情况尚不清楚，荷兰人退到夷洲岛（台湾）和澎湖，郑芝龙退到漳州和厦门岛。这件事情来的突然，刘星不知道是不是原本就该发生的事情，因为这事没被记载的史书中。

第二道密信，旅顺口的林宿承从朝鲜人那里买了二十艏战舰，还有一批来路不明的人出入林宿承的主管府邸。林宿承一直和朝鲜人做买卖，面对青龙帮的威胁，他加紧增加自己的实力是本能的事情，除非他愿意投降青龙帮。

对此，刘星没有意外，按他本意上，如果能招降的话，刘星愿意招降林宿承并启用他。一个跟过毛文龙混了二十多年的人，战场的指挥能力和经验都很老道。只是朝鲜人是个大麻烦！朝鲜海军的战舰共有一百五十艏！

第三道密信，各地已经按刘星要求，加快招收的流民的进度:

长岛这过去三个月合计招收六千七百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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