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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小镜湖战役(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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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崇明的奏章,已经到了汴梁大宋皇帝的手中。

如此奇功,自然有单独上表的资格。而朝中现在暗斗的两派,也迫切的需要他发出声音。

官家轻于喜怒,杨崇明立下如此大功,正是在官家心目当中红得发紫的时候。他又是冲杀在第一线,这一份奏章,就对官家有着莫大的影响力!

杨崇明将他取胜的功绩,部归诸于了天子的洪福,童贯的方略和刘光世的调度。

更在奏章之中,感念圣天子重用已经归隐的布衣之士,甚至于慷慨流涕。若无圣天子和童宣帅,绝无可能有他这等大功!

北渡无名关中的四百健儿,也是童宣帅从直领的杨可世所部,刘光世的河东路勤王师当中抽调给他。信任寄托之重,难再加之。此次大捷,首赖官家鸿福,次则朝中相公调度,再次童宣帅密授克敌方略,再再次刘将主调度有方。最后才有他杨崇明和麾下儿郎拼死血战的微功。

这些话里头,也暗地里告了西军一状,杨家军区区千余人就能先于无名关阵斩完颜设合马,后于泊头军五营围歼萧炎皮室军。而老种种坐拥北伐大军当中最为精强的泾源军和秦凤军,面对女真的西路军却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战绩。其间掣肘亲慢之处,安可胜言?

官家览奏,一则以大喜,一则以大怒。喜则是如此奇捷,实在是合了他的胃。实在的,要是大军缓缓持重而进,隔个三五个月光复一座重镇下来,慢慢将女真人逐出中原,不定官家早就无聊得打哈欠了。杨崇明此举,偏偏如石破天惊,实在是耀眼得惊人!对于徽宗这等艺术气息浓厚的皇帝而言,杨崇明这个功绩,实在是艺术得太让人击节赞赏了。

汉武有霍去病,唐宗有侯军集,孤家也有杨崇明么!

怒则是西军如此,难道要效五代牙兵故事?竟然敢于如此掣肘于抗金大计,天下勤王令已下,西军却毫无动静,孤竟然还指挥不动他们!要不是杨崇明,这些西军,将置孤于何处?

总体而言,官家还是喜多于怒。一时兴起,就带着议事的诸臣,直奔艮岳而来。疏散一下心情。

一众臣僚宦者,只是簇拥着徽宗登临艮岳峰顶,周遭百鸟应和,香气只是在众人身边缓缓袅绕,山风吹来,身心皆为之一澄。入眼之处,东京四水逶迤,穿行于繁华的汴梁街市。外城街巷,到处是车马行人涌涌,市声渺渺,只是传入这仙山顶上来。

徽宗独立峰顶,负手而望,山风将他大袖高高鼓起,恍若神仙御风。良久良久,徽宗遥指汴河:“在汴河之侧,设一座杨家军斩获虏酋之京观若何?”

“天子帝都,设京观以慑四方不臣,正是重威景象,臣敢请亲领此职事!”王黼抢前,答得飞快。

徽宗语调淡淡的,又指着汴河边上另外一处地方:“在此设侯府,以待金主,又是如何?”

“金主早晚必至,岂有不感念官家深恩处!”

徽宗淡淡一笑,满意的点头:“杨崇明此子,如此豪杰。他日御街夸功,倒要看看到底是何等人物…………边军有没有入值宿卫的例子?汉武有金日磾,唐宗有玄甲骑,朕甚羡之…………”

王黼笑道:“让杨崇明改了禁军也就罢了,入值宿卫,岂不正是理所当然?”

徽宗却回过头来,一脸认真,缓缓摇头:“不妥,不妥………朕岂能如此薄待杨家?当年杨家卸甲归田之时,朕还是太子,当时确实对杨家苛待了,也难怪杨家心灰意冷。此事不过一,官家也行不得快意事,还是罢了…………金国事了,还是要让杨卿入居天波杨府,为社稷立下如此功绩,岂能让他继续久历兵事,不能享此汴梁富贵!”

王黼脸色转得极快,只是深深行礼下去:“官家深仁厚泽,及于枯骨,杨某人闻官家此言,宁不粉身以报?”

徽宗呵呵大笑,这个时候,才将满脸得色完展现了出来,不住只是点头。周遭诸臣,也只是一阵陪笑。政事堂中,经徽宗几经汰换,已经是如王黼般善看风色,和官家能笑语打诨的人物,往日宋时君王大喜,直臣矫矫谔谔的景象,哪里还能在宣和年间看见!

“发往军前三路宣抚置制使处谕旨,卿等可有定见?”

展颜良久,徽宗才负手缓缓问出了这个要紧的话语。

陪了官家半天,总算到了戏肉。王黼和几个臣僚对视一眼,自己抢前一步,深深下拜:“…………刘延庆领陕西四路军都统制,刘光世总督山东境内勤王兵马,杨崇明暂任济南府前路都统制,克日再度大举兴师北进,以克中原,以复旧土,以官家钦定之伟业!”

如此安排,西军老种,应声下台,再也没有名义节制西军四路,能照顾好泾源军就算不错。而刘延庆作为童贯心腹,掌握了节制西军部的权力。刘光世则掌握了山东境内的勤王兵马,杨崇明一举升任都统,一下少了十年磨堪,对于新人来,已经是足够异数。而童贯就将事权归一,再无掣肘,直至底定中原,以告功!

徽宗却不甚满意的一摆手。王黼在那里一惊,难道官家不满意他们动了老种种?难道官家知道老种种背后,有老公相牵连其间。还留恋几分旧情?

徽宗却没让他担惊害怕太久,轻松笑道:“如此奇功,才超迁一个虚职就打发了,你这曹国舅未免也太家子气度!杨崇明单独成一路军侯,又什么当不得的?将来回返汴梁,朕还要量才器使,觅一个好差遣于他!到时候你们这些相公,可不要吝于不与,斜封了给朕退回来!”

时局的飞速变迁,就如风行草偃。燕地局势变化,让人只是目不暇接。一场转折接着一场转折,只是让局中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高阳县战败之后,沉闷的空气一下被杨崇明绽放出的耀眼光芒所撕裂,所吹散!

宋人勤王师兵锋,已经及于德州临清一线,在刘光世的统一指挥下也停止了观望,不在龟缩不前,而是集结成了两个巨大的军团,从德州和临清一同发兵,稳步向济南增援了过来。速度虽然不快,但是总数超过二十万的两个野战军团还是给了女真人巨大的压力。

杨崇明受赏,童贯稳固了权势,汴梁城中,暗中涌动,准备借着这场战事变革朝中格局的种种潜流一下噤声。只是带着一点不服气,一点隐忍,继续观望着山东直至汴梁的风云变幻。

童贯此刻,一边转宣诸军官家大诏,一边宣布将从汴梁府移镇德州,为节制济南前军统制杨崇明杨统制后镇,不日将挥师再度东进,直抵济南,收复山东而已矣!

杨崇明新练之军,已经御赐新军号神武龙卫军,官家心情好,赐军号的时候,就方方面面都细致的照应到了。神武之号,在禁军当中都是上军的军号。而后龙卫军之名,更是让人充满了联想,天波杨府这次是真的简在帝心了。

杨崇明得知新军号之后,也忍不住松了一气,徽宗虽然荒唐轻浮,但是总的来,对臣子还算是一个厚道的人啊。

军号一定,杨崇明以降,自然在表章当中深深感念圣恩,誓必粉身以报。大诏降时,神武龙卫军数千将士,荷戈而立,三呼万岁。不过在大家中,还是自称为杨家军,就连杨崇明自己,也习惯了杨家军三个字,改也难改过来。

至于童贯,自然是更不能亏待杨崇明,这几天,接济补充,简直是源源不绝的朝着镜湖营地送去,鄜延军的辎重,鄜延军的老卒,调来补充了甚多。一下就将杨崇明新扩两万大军的骨架撑了起来。再加上让杨崇明做梦都难以想象的海量军粮,号服,战袄,盔甲,兵刃,器械…………除了战马后方不能补充接济,其他的都是丰富到了极点!让这些新卒和民勇,切实的见识到了大宋的富庶,到底到了何种程度!

这些补充接济大摇大摆的就穿行在泰山山谷的道路上头,宋军连同大量的民夫辎重,往来穿梭,一开始还有点忌惮和心翼翼,到了后来,简直就是无所顾忌。

怨军的进攻当中,镜湖山谷里,也是一片的嘈杂喧闹。外围的士兵已经进入战斗,预备队都绷紧了神经,中央的高台上,接收着各种讯息,运筹之间,看着外围的厮杀,天空中来去的箭矢,杨崇明也不得不感叹于郭药师的厉害。

“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杨崇明对于战场的即时掌控能力其实并不强,在这片山谷里,真正善于打仗、指挥的,还是孟良以及之前杨家征西军中的几名将领杨帮乂,孟震天和焦天柱。虽然也有杨再兴这样的名将雏形,甚至于从西军过来的凌冲,在这样大规模的作战里,各种掌控都不如这些科班出身的人。

在理解到这件事后不久,他便将指挥的重任都放在了孟良的肩上,自己不再做多余发言。至于杨再兴,他磨练尚有不足,在大局的运筹上仍旧不如孟良,但对于中规模的局势应对,他显得果决而敏锐,杨崇明则委托他指挥精锐部队对周围战事做出应变,弥补缺。

这个时候,营墙附近还不至于出现大的缺,但压力已经逐渐显现。尤其是榆木炮的被压制,令得杨崇明明白,这种雷声大雨点的新武器,对于真正的善战者而言,终究不可能迷惑太久——虽然杨崇明也并未寄望它们主宰战局,但对于郭药师的应变之快、之准确,依旧是感到吃惊的。

怨军对杨家军展开面的进攻,殊死的搏杀在镜湖的雪地里沸腾蔓延,营墙内外,鲜血几乎浸染了一切。在这样的实力对拼中,几乎任何概念性的取巧都很难成立,榆木炮的发射,也只能换算成几支弓箭的威力,双方的将领在战争最高的层面上来回博弈,而出现在眼前的,唯有这整片天地间的惨烈的猩红。

箭矢飞过天空,呐喊震彻大地,无数人、无数的刀枪厮杀过去,死亡与痛苦肆虐在双方交战的每一处,营墙内外、田地当中、沟豁内、山麓间、林地旁、巨石边、溪流畔……下午时,风雪都停了,伴随着不停的呐喊与冲锋,鲜血从每一处厮杀的地方淌下来

对方如此厉害,意味着接下来杨崇明将面临的,是最为艰难的未来……

当然,对这件事情,也并非毫无还手的余地。

因为杨崇明防守的重心本来就不是外围的围墙,而是位于泰山山脚的天门大阵,天门阵共有四座偏阵和一座主阵,分别为金木水火土五阵,

金阵为本阵由杨崇明为镇守,居中调度,四方派出支援,为天门阵之本。

水阵为后阵,主要是后勤和医疗体系,位置与山腹之中,并不是作为战斗阵势而设立的。孟震天心思缜密故而负责此阵的镇守。

火阵为前阵,做要围绕外围墙附近布阵,多用榆木炮,石雷,杨家梨花枪等火器为主要杀伤手段,前阵由杨帮乂为镇守。

木阵和土阵分别设在两侧的卧虎山和玉符山,卧虎山地势极像横卧的猛虎故而得名,土阵正设立于此,守阵的镇守是焦天柱。玉符山山势峰峦起伏,木阵的将领杨崇明力排众议,指认毒花娘子刘凝香为守阵的镇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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