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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谁过独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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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雪原当中,突然地上积雪一动。就看见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先冒出来,一只雪兔警惕的钻出来,东张西望一阵。就准备去刨埋在雪地里面的草根。

嗖的一声劲风破空,那雪兔拔腿就要跑,却哪里还来得及。一支又长又重的羽箭已然牢牢的将它钉在地上。血一下就将雪地染红一片。

一个满身被毛皮裹得严严实实的粗壮汉子大步过来,拔箭拣起雪兔掂了掂。拨雪将这片血迹掩盖住。大步就朝着身侧高耸险峻的山道攀上去。

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这粗壮汉子才爬到高处。从这里朝下看,依山而建,的无名关清晰在望。今日天气不错,雪止风住,太阳也出来了。照得四下里都是明晃晃的。雪地中经行,还得戴着马尾编的眼罩,才不会给晃瞎了眼睛。

山的另外一侧群山之间,一处山谷被群山环绕,山中谷道旁,杨再兴蹲在树上,死死盯着对面远处的雪线。雪线尽头,就是白雪蔼蔼的莽莽群山,正是通往汴梁的道路。此刻清晨,朔气正寒。

此刻山道当中,积雪仍厚。这一队三十余骑女真骑士,为银术可直领的一个谋克。本来出发的时候接近一百五十骑,还配有三百匹战马,二百骑驮马,二白匹走骡。八百附庸军,二十名牧奴。

一路深入大宋,途中战马驮马走骡就折损三成,附庸军等辅兵还有牧奴折损近半。扫荡汴梁的时候没什么损失,可是硬攻高阳县。这队女真骑士着重甲与麟州火山军步战,长矛互相乱捅之后,现在哪怕女真骑士,也就剩下这么一点了。

这次南下没有捞到太多奴隶金银,兴致不高的领队谋克叫停了手下,自己先下马靠着块山石摸出水囊灌了一冻得象冰的烈酒,然后重重吐了一粗气。

他手下那些矮壮的女真骑士也都纷纷下马,凑过来发牢搔。

“银术可只情使用俺们,娄室那些谋克却在城里睡大觉!”

“高阳县一仗,俺们拼得辛苦,直娘贼从来未曾见过这么硬的一仗!身左身右,是死人,活下来凭运气。这些南人在阵上也死得重重叠叠的…………有这般强军,怎么以前在阵上垮得恁般快,后来简直是望风而逃?”

“没听谋克么?这些不是普通南人,是直娘贼的杨家将!”

“杨家将不也是宋人?那些宋人据富得流油,每年都给辽人大笔绢帛财货子女求他们不要南下,怎么还能有此等强军,还这么能拼命?”

”要不是杨家将守边关,辽国早就把宋国给灭了,焉能到的了今天这个下场。“

“银术可现下是如何了?就是拿俺们这些儿郎的姓命去拼?”

“银术可现在为宗翰看重,他是部出身,到这个地位岂是容易的?到最后,就是俺们这些他直领的谋克倒霉罢了。此次南下,俺们谋克还剩下几个人?”

“…………宗翰来了,看能不能寻个路子,转给其他贵人直领也罢,俺瞧着希尹就不错,在他麾下,名声不大好听,可至少不必打这么多拼命的硬仗…………”

领军的谋克歇息一阵,听麾下儿郎越越是不堪,最后怒吼一声:“什么时候也跟女娘一样婆婆妈妈起来?才离开老林子几曰,就这般吃不得辛苦了?现下一切,还不都是俺们拿姓命拼出来的?女真男儿,难道还想老死在帐中不成?”

吃这谋克一喝,这些女真骑士再不敢多,无精打采的都起来收拾马匹,松肚带喂精料,准备趁着天色还亮,继续向北赶路,无名关已经近在咫尺了

前方的蒲里衍正准备将酒囊放回马鞍中,动作突然停住,摸了一下脸颊,那儿正黏着几朵才飘下来的雪粉。

此刻未曾下雪,怎么会有雪粉飘落?是不是山风吹下树梢积雪?

在下一刻,一支羽箭就已经几乎垂直落下,带着劲风,直插入他的脑门正中!然后才听见弓弦响动之声!

那蒲里衍惨叫一声,伸手想去抓挠,手抬起才一半,就已经气绝,最后重重仆倒在雪中!

而山坡上,就见杨再兴浑身是雪粉,正抓着一根枯藤,从上滑下,一弓已经给他丢掉,手中大枪如飞龙在天。在他身旁,更多宋军战士从雪地中钻出,雪崩也似的朝着山谷中滚落下来!

谷道雪尘飞舞当中,杨再兴一枪如电,纵横飞驰。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杨六郎当日在雁门关枪式纵横,杀得上千辽国精骑前不能当,后不能追。那是军中大枪之术战阵中的巅峰表现,直到现在都是杨家军老卒中的传奇。

杨再兴在谷道中对着这几十名女真鞑子大枪飞舞步战无双,场面上自然不如杨六郎当年阔大。但是其中少年英杰的锋锐飞扬之气,只怕还犹有过之!

无数溅起的雪尘当中,不时有血光飞溅,给这素白的天地间添上一抹触目惊心的艳红。

杨再兴一马当先,大枪白蜡枪杆在他手中高速颤动,枪头如灵蛇一般左右乱探,转眼间已经刺翻了三四名女真战士,直扑那个最粗壮的谋克而去!

也许只是因为这个谋克戴着一顶赤红狐尾貂帽,在这些女真战士当中最为醒目。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杨崇明天天挂在嘴边,故而杨家军人人都以此为金科玉律。

今日前锋营沿着这条谷道设伏,是知道没有女真大队人马存在于无名关左近的。怕引起鞑子的警觉,人马不敢骑马沿着大路走,到达预订地点,留人在谷道外守了马桩之后,就军上树进行设伏。

安排埋伏是杨崇明的事,杨再兴就想着杀人,故而藏身在了埋伏圈的最前方。杨崇明安排所有人在山道旁枯林乱石当中潜藏下来,弓弩部拿出,准备伏杀这一队女真巡哨。要是能捞着三两个俘虏,那么汴梁的情形,也就能摸了七七八八了。

杨崇明的布置很完善,等女真鞑子进了伏击范围,一声号令,弓弩为先,狠狠的射上七八轮后,再接近肉搏厮杀。这些前锋营精锐老卒背着的强弩射力强劲,而逶迤而来的女真鞑子散漫无备,披甲的人寥寥无几。狠狠射上几轮,还能有几个能动弹的?轻轻松松就能干掉几十个鞑子还没什么伤损。

不过队伍当中,却有杨再兴这么个拼命三郎。

看见女真鞑子来,潜藏山道旁边,这段时间杨再兴就一直喘着粗气,浑身微微颤抖,只觉得血都要涌上了头顶。心里面把这些女真鞑子不知道骂了多少次。

怎么来得这般鸟慢?

等待过程,似乎就耗尽了杨再兴这辈子部的耐心。好容易等女真鞑子进了伏击圈。杨崇明那一声呼哨终于传来,才一轮羽箭弩矢过后,杨再兴就将自己手中根本没有上弦的弩机朝雪地里一丢,大吼一声,捞着一根枯藤,单手挥舞大枪就从山道上跃了下去!

女真鞑子给突如其来的羽箭弩矢射得跌跌撞撞,杨再兴已经将大枪舞动冲入了人最多的地方,快活的大声怒吼着,枪头乱飞,刺翻了三四个女真鞑子。接着就看见那唯一还穿着铁甲,头戴赤红狐尾貂帽的谋克,顿时就恨不得喉咙里面伸出一把大枪,一枪刺死这个谋克,杨再兴红着眼睛就朝那谋克直撞过去!

山道之上,只射了一轮羽箭弩矢的杨崇明眼见着杨再兴和女真鞑子搅成一团,只能停弓不发,所有人都望向杨崇明。杨崇明一把扯掉头顶帽子,头上腾腾冒着热汗,在这奇寒天地当中顿时就变成一团团白雾。

杨崇明恨恨怒骂一声:“还看什么?杀上去!留十人下来,派人绕到后面去,一个也不能放走!”

呼喊声中,凌冲已经手持大枪,大吼着跃下山道,几十名前锋营精锐老卒丢下手中弩机硬弓,拔刀持枪,也跟着涌下。只留下十名射士,调转方向,羽箭弩矢扑向那些远远跟女真主子隔开,照料坐骑的附庸军们。战马中箭,长声嘶鸣,团团乱转,加上数百名战士滑落涌下卷起的满天雪雾,喊杀声惨叫声混杂在一处,顿时就让整个谷道像开了锅也似!

杨再兴大枪舞动,直直向那谋克合身扑去,身侧发生了什么事情。完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去。在他眼中。只有那谋克头顶貂帽那一抹血红!

那谋克本来倚着石头稍稍休息。突然羽箭弩矢飞来,他也是久经战阵,就地一滚就伏在刚才倚着的大石下,一支弩箭正中石上,溅起碎片打在脸上生疼。听到麾下儿郎怒吼惨叫之声响成一片,这谋克就想翻身而起招呼儿郎们或者结阵抵抗,或者就干脆撤出这谷道。

他心里也直是惊怒,什么人都将女真兵锋不放在眼里了。灭辽战事当中。他们一个谋克百夫长就可以吓得辽人一个大城守军星散,派出一个蒲里衍十人队,就可以让草原上的大部送上牛酒少女,在他们面前俯首帖耳唯唯诺诺。

可偏偏这次南下,在高阳县中遇见硬对手杨家将,双方互相用长矛乱捅拼人命。现在回想起那个夜晚的血色,犹自心惊胆颤。

先下银术可完颜娄室完颜希尹三部合军,所领都是女真东路军的精兵强将,宗翰率领的大队也在南下途中,总以为可以松一气了。没想到一个在这腹心之地。又能撞上伏兵!

他才又惊又怒的起身,然后又发现。雪尘当中,居然有一英武年轻汉子,挥舞大枪,杀透麾下儿郎,朝着他直扑而来!这汉子,只怕是随着刚才羽箭弩矢一起扑入大队当中的!

眼看大枪带着猛恶风声直扑而来,这谋克再也顾不得指挥麾下儿郎了,这个时候保命要紧。一个翻身就来到坐骑旁边,摘下一面圆盾。这圆盾虽然是马战所用,可是以这个时候开挂的女真战士的强悍,骑战圆盾大也和步战圆盾差不了多少了。厚厚裹着两层兽皮,盾中心还凸起一支铁制狼牙。

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拔兵刃了,这谋克就将身子尽力缩在盾后,腰腿发力,合身就迎向扑来的大枪,临近枪尖的时候,圆盾微微一沉让开乱颤的枪尖,接着就朝上掀。

这女真谋克的确是军中老手,死人堆中滚出来的。骤然遇袭,就来得及抽出一面盾牌,反应却是最正确的,以盾掀长兵刃,合身抢入直撞,精心操练的刀盾兵也不过如此了。

此刻女真军中这些骨干,不仅壮健凶悍,能耐久战。而且各种战技精熟!

给一弓就是射士,轻箭抛射破甲重箭平射有模有样。有足够气力临阵连发数十箭。

给一匹健马,披着半甲就是合格轻骑,裹粮奔袭百里,沿途驰射骚扰,进退自如。

健马裹甲,人披重甲,手持长矛大斧巨锤,就能当重骑使用。铁浮屠威名,震慑华夏垂数十年。

而一旦披甲步战,不仅能持长矛接阵乱捅换人命,而且各种兵刃都使得似模似样。

这女真谋克反应快捷,应对凶悍。不过实在运气不好,遇见的偏偏是汉家儿郎杨再兴,这个历史上也排得上号的猛人!

此刻的杨再兴不过十六七岁,正事好勇斗狠的年纪,遇到强敌,杨再兴只是微微咦了一声,电闪一般的就抽枪稍缩,接着就一甩大枪枪杆。啪的一声狠狠抽在扑过来的那面盾牌之上。那使出吃奶气力狠狠撞过来的谋克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座山撞上了,浑身大震,每根关节似乎都在哀鸣,再也控制不住身形,手脚扬起向后便倒,门户已经开到了不能再开。

他嗡嗡作响的脑子已经反应不过来了,要是这鞑子看过奥特曼肯定就会想,对面是不是直娘贼的M78星云来的?

杨再兴一枪杆将那谋克抽飞。接着就是一枪直入。他用的大枪枪刃如一柄短剑。三面开锋。轻轻松松一探就刺入那谋克咽喉当中。将脖子几乎都刺穿了,随即一抽枪,污血顿时就飞溅而出,撒得满空都是。

一枪就刺倒一名女真谋克百夫长,杨再兴神色反倒有点失望,啐了一:“不鸟经打!还以为有点本领,连凌冲都不如?”

他已经杀透这些女真巡骑,再往前就是一帮这个谋克内的仆从奴隶等人。女真这个时候还没有好生经营仆从军的意思,这些仆从奴隶吃得差穿得少做活苦。除了临阵勉强能当射士用之外基本排不上什么用场,给一阵羽箭弩矢正射得惨叫哭嚎乱成一团,眼看得贵人谋克又已经被刺翻,傻的还在呆呆在那儿等死,聪明点的已经拜倒在雪地里大声哭嚎乞命。

这样的敌手,杨再兴半点厮杀的兴趣都没有,懒懒的回头准备找那些女真鞑子晦气。

这个时候,杨再兴才看见谷道中雪尘飞舞,几十名杨家军前锋营精锐老卒从山道上溜下,怒吼着扑向犹自在困兽犹斗的那些女真巡骑残兵。

冲在最前面的。正是杨崇明,远远就冲着杨再兴怒吼一声:“打完再找你这猪队友算账!”

怒吼声中。杨崇明身边的凌冲已经和一名女真鞑子撞上,两人兵刃互击,怒吼声中,撞出无数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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