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间,出来喊冤的百姓有七八个之多,这些人有年轻的和老弱病残都有,他们见陈恒果真绑了秦献,看来是不怕他,这才敢出来伸冤。
“各位乡亲,大家先都起来,陈恒不才却也见不得仗势欺人之徒,为非作歹之辈,更见不得有人受冤,今日大伙的事陈某管到底!”
陈恒说完伸手让他们起身,但这些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顿时失声痛哭,一个劲的给他磕头。
陈恒见他们这是真情流露,看来确有冤屈!
正在这时,一名差役由远而近跑了过来,冲陈恒道:“陈大人,知府大人有令,让去府衙,知府大人要升堂公开审案!”
陈恒抱了抱拳,道:“陈恒谨遵知府大人之命!”说完,又对这些人说道:“大家都到府衙去,知府大人公开审理你们的案子,你们莫怕,到时见了知府,有何冤屈如实说,知府定会给大家做主!”
这些人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起身跟在陈恒后面。
严升摇了摇头,并未说话,而是转身走在前面,陈恒等人押着秦氏父子,苦笑一声向衙门走去,此时距离他离开府衙才两刻钟。
陈恒是第一次见衙门的正堂,不免多瞧了几眼,只见正堂大门坐北朝南,门前一对威猛的石狮,门东侧立有喊冤鼓,门西侧立着肃静回避的牌子,大门正中悬挂着“青州府衙”的牌匾,门两侧各有立柱。
陈恒进了大门,一眼就看到了那“明镜高悬”的匾额,而黄士新一脸严肃的端坐在大堂正中,此时他身着官服,头戴乌纱帽,手持惊堂木。
皂、壮、快等三班衙役分列两侧,再后面是是两名刑名师爷分坐两侧,面前摆着笔墨纸砚。
所谓公开审案,就是不关门,看热闹的老百姓是不能进大堂的,就在门外,而且不能喧哗!
下一刻,黄士新瞪了一眼陈恒,随后命人给秦氏父子松绑,毕竟秦献是六品通判,此时尚未定罪怎能绑着,更何况他父子还有功名在身,这也就是明末,要是再早上几十年,就这一项也能要了陈恒的命。
功名就是一道护身符!刑不上士大夫也不是说说而已!
黄士新随后一拍惊堂木,三班衙役口喊:“威……武!”
陈恒顿时心中一紧,饶是他胆子大,此时也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若说什么地方最能代表朝廷的威严,也就数这衙门的正堂了。
按理说黄士新可以不管此事,毕竟还有一两天黄士新就要启程去济南府上任,但经过再三考虑他还是决定升堂问案,但这并不能说明他清正廉明,反而是有私心的。
其一便是因为陈恒,不是陈恒面子大,而是因为陈恒背后的巡抚大人,他一直记得当时曾师爷走时说过,巡抚大人非常看好陈恒。
其二,是他爱惜羽毛,同时他有自己的小心思,虽然在知府任上好几年都碌碌无为,但临走之际要是办上一桩漂亮的案子,既获得了名声,又证实了能吏之名,要是再弄些万民伞,百姓再搞个拦轿留靴的仪式,最后再弄个德政碑那就更完美了。
所以他这才升堂审案,而且还是公开审案!
此时黄士新又瞪了一眼陈恒,手中惊堂木再拍一下,衙役们心中也是纳闷,但也不敢怠慢,于是赶紧又喊道:“威……武!”
陈恒不明所以,心中疑惑,后世电视上只是喊一遍,现实中却喊两遍,于是心里不住的吐槽:“这些电视剧果然是不可信!”
黄士新见他无动于衷,心中气的不轻!于是开口喝道:“堂下何人?有何冤屈?还不速速诉来!”
陈恒闻言疑惑的左右看了看,按理说不是应该加上“所跪”两字吗?
本来是想让那些有冤的百姓来伸冤,此时却只有他和秦氏父子,直到此时他才想明白,在场三人就他没有功名,也就是说,秦氏父子可以站着,他必须要跪!
他本来不喜跪来跪去,也就将错就错,刚想说话,没想到秦献却抢先道:“知府大人,下官以及犬子遭受无妄之灾,下官要告陈恒殴打绑架有功名在身的我父子二人,并且还命人扒了下官的官服官帽,其狼子之心昭然若揭!”
黄士新瞪了一眼陈恒,道:“陈大人,本官问你,秦大人所说可是实情?”
陈恒拱拱手,道:“知府大人,秦献所说基本属实,但他父子绝不是什么无妄之灾!下官刚离开府衙没走多远,发现秦犬子调戏民女,并且大言不惭说,他爹是王法!”
“噗嗤!秦犬子?”
两旁所立的衙役中,有一人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其他人脸也是憋得通红,甚至不少都背过身去,两肩膀一抖一颤的,很明显憋不住了,旁边负责记录的师爷也暗自摇头。
“你血口喷人!大人明鉴,犬子虽然顽劣,但也不是如此不堪!”秦献也急了,赶紧辩解道。
黄士新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肃静!”
随后,见衙役们这才重新板起了脸,秦献也住了口,才对陈恒说道:“陈大人你继续说!”
陈恒无辜的摊了摊手,继续说道:“见有人如此大逆不道,简直没把朝廷放在眼中,百姓们对此是有心无力,敢怒不敢言!下官刚刚升任百户,正是感到皇恩浩荡之时,容不得有人对朝廷不忠,容不得有人藐视朝廷,陈恒作为钦命百户自然有义务诛杀乱臣贼子,当然下官不是为了朝廷的封赏,因为这是下官的职责!”
门外百姓虽然离得有些远,但也能听清,见陈恒说的如此大义凛然,纷纷叫好!
黄士新闻言嘴角抖了几下,心中暗自感慨道:“这厮脸皮真厚!”
其他人也和他想法差不多,但秦献却不这么想,这句话可大可小,但谁都知道这是失口而说,陈恒老是抓住这句话不放?这姓陈的简直是无赖之极。
秦光祖心中也着急,他虽然纨绔不堪,但并不傻,这陈恒虽然有些小题大做,但句句不离朝廷,这是把他往死里弄的节奏。